9.一夢千秋(八)(1 / 2)

() 古人雲:“亡羊補牢,猶未遲也。”因為發現得比較及時,阮白氏手段又花了大價錢,購買了一批價格昂貴的肥料,花圃藥圃迅速得到治理,產量穩步上升。

白檀趁阮白氏不注意,悄悄拿了各處的賬簿來看,發現雖然形式好轉,但照目前這種趨勢發展下去,恐怕仍然難以應對半月之後的花朝節,除非,將各種香料胭脂當中的花粉比例適當下調。

不過,若是如此,隻怕會影響產品效果,一味降價又與白家千百年來苦心經營的定位不符,到時候說不定會搞砸白家這塊金字招牌。

思來想去,唯有一條路可走。

白檀把自己關在觀星閣裡,悶頭研究了一天,晚上對愁眉不展的阮白氏道:“娘親,檀兒想要換個香袋,這個不好。”

阮白氏哄勸道:“雲奴兒怎麼想起要換香袋了?這‘沁芳’清新淡雅,有寧心靜氣之神效,世家學子最為鐘愛。”

白檀嘟起小嘴:“不嘛,不嘛,娘親快點幫檀兒換彆的香料,‘沁芳’聽起來甚美,聞著卻有些刺鼻。”

阮白氏訝異:“雲奴兒不喜這香味,那你想用什麼香?”

白檀從袖子裡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方折疊整齊的紙包,炫耀道:“娘親聞聞。”

“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隱穀中香。”阮白氏閉上雙目,輕輕嗅了一下,臉上露出微微笑意,點點懷念,睜開眼睛時已有幾分了然,“莫不是空穀幽蘭?”

白檀歪著腦袋,糯聲道:“娘親,百歲姐姐無憂姐姐都說更喜歡‘空穀幽蘭’,那我們把它拿到流芳閣裡售賣,賺錢給娘親買漂亮衣服,給檀兒買糕餅吃,好不好?”

阮白氏原本還心存遲疑,目光在白檀額頭饒了一圈,頷首道:“也好。”

“空穀幽蘭”的配方與“沁芳”相似,隻是各種用料所占比例進行了調整,大大減少了蘭花、丁香的用量,反而取二者的葉片精心研磨,加入其中,又輔以少量鬆針,聞起來少了幾分嬌柔,多了些清新。

盛著“空穀幽蘭”的香囊香袋做好之後,流芳閣先預售了一部分,果然得到交口陳讚,其中尤以為人雅士最為青睞。

如此一來,其他類型的香囊香袋的需求量自然降溫,正好可以勻出一部分鮮花用來製作胭脂膏子。

白家花朝節之危迎刃而解。

花朝節本是白檀的生辰,往年阮白氏都會為他精心操辦,今年卻實在分|身乏術,白府又剛過熱孝,隻吩咐廚娘多做了些白檀愛吃的膳食。

小饞貓白檀看得眼花繚亂,笑得見牙不見眼:“謝謝娘親。”

阮白氏取來一副做工精湛的長命鎖,親自為白檀佩戴上:“這長命鎖乃是你外祖當年特意為雲奴兒定製的,雲奴兒定要細心保管,倘若再像上次那塊玉佩一般,不慎遺落,娘親定要好好罰你。”

才不是不小心遺落的呢,分明是被強人給奪去的,白檀腹誹道。

平日裡伺候白檀的下人都被召集過來,站在院子裡,烏壓壓一片,齊聲給白檀賀了壽。

阮白氏心善,每人賞了一吊錢,特意囑咐張媽媽道:“跟在雲奴兒身邊的人非比尋常,其他也就罷了,第一是要忠心,尤其這幾日,府內不太平,更要格外仔細些,連膳房那種地方都能遭賊,焉知不會有彆的醃臢事?”

張媽媽道:“是。”

然而阮白氏緊皺在一起的眉頭卻始終不得舒展,近日,皇室異動,平西王謀逆被誅之事鬨得沸沸揚揚,如今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呢。

忙亂了一上午,白檀收了一桌子禮物,除了阮白氏外,張媽媽百歲無憂等人也都有賀儀,無論貴賤,都被分門彆類地整理好,放在了白檀的小庫房裡。

從始自終,白檀那位名義上的父親阮樂正都未曾現身,甚至連派個下人過來問候一聲都沒有。

阮白氏怕白檀心中難過,撫著他的頭發,愛憐道:“我兒不必多想,阮禦史朝中事務繁忙,我們不必理會他。”

竟是連對方的名字都不屑於稱謂。

午後,暖陽融融,正是春困秋乏的時候,攬月閣裡服侍的眾人都有些昏昏欲睡,連正在打扇的無憂都耷拉著眼睛。

紗帳內,白檀毫無睡意,揉了揉自己鼓起的小肚子,後悔不跌道:“不該吃這麼多的……”

既然睡不著,白檀乾脆穿了外衣,輕手輕腳地從床上溜下來,貓著腰,提著鞋子鬼鬼祟祟地走了出去。

“呼……”白檀拍著胸口,偷偷一樂,幸好沒被發現。

整天呼奴喚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確實很爽,但是時間久了,又不免讓人覺得拘謹,好像失去了自由,偶爾這般偷得浮生半日閒也不錯。

白府內綠草如茵,花木蔥蘢,景色甚是秀美,白檀鑽來繞去,一路走走停停,不多久便來到荷池處。

兩岸綠柳如絲,池水乾淨碧透,周圍錯落有致的種植著粉桃淺杏白梨,清風來襲,吹落一硯梨花雨。

白檀瞅著有趣,童心大起,不由折了段桃花枝拿在手裡把玩。

一聲細細的呻吟似有若無地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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