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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徑燕子樓時,白檀忽然縱聲高歌:“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淒涼……”
少年人音質清越,宛若玉石相擊,眾人紛紛抬頭望了過去,隻見到白家公子鮮衣怒馬,瀟灑恣意的英姿。
燕子樓三樓處的窗戶悄悄開了一角,一雙寒冰般幽深湛然的眼眸望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德化帝啊,白檀偷偷看向那位癱軟在龍椅上,滿臉油光,形同槁木的老人,心想,薑宏端長得可真他媽醜啊,簡直辣眼睛。
若沒記錯的話,薑宏端現在還不到五十歲,怎麼就老成這副模樣,渾身籠罩著一團死氣,臉色也灰敗得很,仿佛隨時都會斷氣似的。
薑宏端本就不大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陰森森地看著下首處的少年,表情驚豔又垂涎,費力地攢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澀聲道:“你就是白蕪的孩子吧,生得真是齊整,來,到朕身邊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這種眼神……
白檀心裡一咯噔,他太清楚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麼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容貌太過俊美有時也並非什麼好事,比如他前世在陽光福利院時,未嘗沒有人願意收養他,隻是大多都是為了白檀那一張出眾的臉罷了。
所幸白檀足夠機靈,識破了許多人的偽裝,不但從未讓彆人得手,還瞅準時機狠狠反擊了回去,幫助孤兒院許多孩子逃脫魔掌。
白檀怕再看下去會吐出來,連忙垂下腦袋答道:“謝皇上隆恩,隻是草民卑賤之軀,不敢褻|瀆皇上聖顏。”
對著一張蒼老猥瑣,明顯縱欲過度的臉還能說出這種話,白檀都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薑宏端發出幾聲粗噶的低笑,渾濁的眼睛裡盛滿了遮掩不住的欲|望,“無妨,快過來吧。”
白檀狠狠皺起眉頭,這老烏龜好歹是一國之君,青天白日的,不會真乾出猥|褻臣民的事情吧?那也太不要臉了,但是想想街頭巷尾的各種香|豔傳聞,又覺得近些年來對方的下限確實一低再低,委實讓人信不過。
李福海也勸道:“公子,請吧。”
白檀上前一步,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極為出色的臉龐。
這張臉……
桃花眼,朱砂痣,瑤鼻菱唇……
薑宏端忽然瞪大眼睛,像,真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他急聲道:“你再過來些。”
白檀聞言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暗中打量自己置身的宮殿。
“怎麼,朕很可怕嗎?”薑宏端隱隱有些不耐,他使了個眼色,李福海帶著所有宮人退了下去,臨走時還不忘將殿門給關上。
薑宏端這一世還從未委屈過自己,見白檀不上當,乾脆撕去偽裝,語調怪異地說道:“你母親當年可是京洛有名的美人啊……”
白檀霍然抬起頭,視線陰狠地盯著對方,滿臉防備之色。
薑宏端桀桀怪笑:“白家出美人,此言不虛,當年如果不是白浩楠那個老匹夫見機快,急忙忙地擇了個女婿把白蕪給嫁出去,你母親早就是我後宮中的一員了。”
白檀著實被惡心到了,出言諷刺道:“都已經病入膏肓了,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有這功夫,皇上不如多吃些藥,興許還能讓你再苟延殘喘幾天。”
“放肆!”薑宏端氣得漲紅了臉,扭曲著五官說道:“膽敢如此頂撞於朕,你可知,朕隨時都可以誅你九族!”
白檀卻笑道:“你巴巴地把我找過來,想必我身上還有些利用價值。”他信步走向一方桌案,右手在熏香爐上方微微扇動幾下,讓嫋嫋煙霧衝向自己鼻端,閉著眼睛輕嗅幾下,“綠檀、艾葉、香白芷,全都是深具藥性的香料,融合在一起,有活血化瘀、舒經止痛的功效,想來是出自我白家流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