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美貌小哥兒(二十)(2 / 2)

白檀走近屏風,隔著淡雅的水墨,輕聲道:“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

謀朝篡位可不是什麼小事,搞不好一家子都要被牽連,因此哪怕白檀實際上已經對薑宏端動了殺心,臉上卻還是一派輕鬆的樣子,他不但要探清楚對方的底線,更要清楚這人的籌碼,這樣才能準確判斷出對方值不值得他效忠。

“我的目的很簡單。”黑衣人沉默半晌,斬釘截鐵地說道:“殺了薑宏端,取而代之!”

嗬,真是好大的口氣,且不說薑宏端三年前就已經立下了儲君,即便沒有,依照薑宏端風流好|色的秉性,明裡暗裡的兒子加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呢,誰不眼紅那把至高無上的寶座,薑宏端一死,他們還不餓狼似的爭起來?

白檀道:“師出無名,此事未必可行,何況,你憑什麼去取代薑宏端?”

雖然薑宏端昏庸無能,但是薑氏皇朝卻積威甚重,因此百姓們縱然希望薑宏端早日駕崩,但若說要改朝換代,讚同者絕對寥寥無幾。

畢竟,薑氏統治了這片大陸一千多年,有些觀念早已根深蒂固。

黑衣人冷聲道:“就憑我是平西王薑弘毅的嫡長子,薑氏皇朝正統血脈!”

這日午後,阮青鬆好容易將先生安排的一張大字寫完,習慣性地想癱在床上扣手機,在房間內尋摸了半晌,才憶起自己現在處於封建落後的古代,網癮上來,不覺有些煩躁。

阮青鬆晃晃悠悠地走出房來,站在一株肥碩的芭蕉下,興趣缺缺地摳弄著葉片。

“呦,這不是侍書嘛,不好生跟在老爺身邊伺候著,怎麼在這裡躲懶呢?”一道蒼老尖利的聲音突然響起,話裡話外透著些刻薄和精明。

另有人立刻笑著回道:“徐媽媽玩笑了,小子就算是長了副豹子膽,也不敢做出這等憊懶之事,隻因老爺去了燕子樓,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故隻留了知畫在身邊,遣小子先把新淘換來的古書拿回府,以免在燕子樓裡吃起酒來,被哪位公子老爺弄汙了。”

這位徐媽媽乃是阮樂正的奶嬤嬤,阮樂正幼時生母早逝,家道敗落,多虧了徐媽媽一家時常接濟,才能挨到參加科舉,取得功名。

阮樂正得勢後倒也沒有忘了她的恩德,白家家主過世後,急忙忙地就派人接了來,在吃穿用度上也比眾人都要體麵一些,竟好似半個主子,尋常得罪不得。

徐媽媽道:“瞧我,竟把這等要事給忘了,今兒原是望日,老爺曆來看重讀書人,哪有不去燕子樓湊熱鬨的理兒。”

芭蕉下的阮青鬆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阮樂正一向多疑,之前的事雖然被花見羞花言巧語地搪塞了過去,但難保他心裡不生芥蒂,這可不是他樂意見到的。

阮青鬆這兩日一直試圖隱晦地討好阮樂正,緩和父子關係,從而贏得阮樂正的支持,卻始終不得要領,現下正瞌睡的時候剛好撿到了枕頭,真乃天助我也。

既然阮樂正喜歡沽名釣譽附庸風雅,那自己乾脆想辦法在執教先生麵前表現一二,讓阮樂正意識到自己的優秀。

何況,大周自建國以來就格外重視文治武功,製度上更是儘量優渥文人,但凡是有真才實學者,絕對都可以平步青雲封官加爵。

到時候,彆說是一個小小的阮樂正,就是朝中重臣也沒人敢給他臉色看。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得到阮樂正的重視,隻有這樣才能接觸到世家藏書,結交文人豪客,乃至於逐步打入京中貴人圈。

一切,都需要阮樂正這塊敲門磚的配合。

心裡謀劃已定,阮青鬆頓覺神清氣爽,轉身沿小路回了書房。

侍書與徐媽媽寒暄過後,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哪來的一股子邪風,將老太婆的手絹吹了去,這般倒黴……”徐媽媽眯著昏花的老眼瞅了半天,這才發現被風垂落到芭蕉葉上的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徐媽媽來到偏門外,從小廝手裡接過一包軟綿綿的物什,放在手裡掂了掂,一路往回走,一路抱怨道:“啐,作死的小東西,好端端的要什麼白牡丹,自己屋裡的丫頭小子都死絕了不成,巴巴地打發我來取東西,憑他是誰,也敢來使喚我。”

內院壁角處建了一座閣子,取名“觀星”,上下共六層,是白府內所有建築當中最高的一處,又距離二門極近,推開窗就能看到遠近碧瓦粉牆,花木疏落有致,整座白府儘納於眼底。

據說觀星閣為白氏先祖所建,最初目的原是為窺視星象,勘破天機,但無奈那位先祖始終難以參透玄學奧義,最終不得不放棄。慢慢的,觀星閣就演變成了白家子弟在研讀學業之餘的休閒場所,閣內精心收藏了些古玩字畫,棋譜字帖,以及經史子集諸子百家,無所不有。

白檀雙手扒著窗框,踮腳往外看去,臉上帶著幾分不符合年齡的狡猾之色。

“狗砸,謝啦。”

小狐狸納悶道:“你為什麼非要讓我把徐媽媽引過去,還特意讓阮青鬆給看到?”

白檀意味深長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搞不懂你在做什麼。”

徐媽媽穿過角門,來到觀星閣,單手提起裙擺,呼哧呼哧地爬到五樓,見到白檀也不行禮,歇了半晌才道:“檀哥兒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竟學會裝起主子款兒來了。”

白檀雙手捧了一卷書簡,聞言隻作不懂:“媽媽這話是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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