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期天早上, 楓葉小鎮的第七街區。
幾個發色各異, 瞳孔深淺不一的小孩子踢著皮球,在綠蔭地上跑來跑去, 時不時發出陣陣清脆爽朗的歡呼聲。
孩童的笑容總是天真無邪, 極具感染力的。這不, 早起挎著籃子去買菜的威爾遜太太就忍不住駐足,招呼幾個搗蛋鬼道:“噢噢, 你們這些小鬼頭屁股上麵都長著翅膀, 一天到晚, 絕不肯在同一個地方停留。”
皮球停在一個穿著黑白相間長袖衛衣的男孩身旁,他單腳踩著, 伸手捋了一把金色的額發, 細密的汗珠閃閃發光,但男孩的眸子顯然更加明亮, 他朝氣蓬勃地大聲道:“早安,威爾遜太太。我們在晨練,小鎮馬上就要舉行一年一度的踢皮球大賽,這件事您想必已經知道了。”
威爾遜太太點頭:“當然。不過,容我提醒一下, 你們現在正站在黑女巫漢娜的房子外麵。對於嘰嘰喳喳的麻雀,她的態度向來不夠友善。我真擔心她把那些充滿惡臭的藥水, 倒在你們身上。”
她抬頭望向麵前這棟白牆紅瓦的兩層小彆墅,白白胖胖的臉上帶著一絲驚懼,仿佛黑女巫漢娜下一秒就會氣勢洶洶地衝出來一般。
孩子王布萊克吐了吐舌頭, “放心好了,威爾遜太太,爸爸告訴我,漢娜有事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家二樓的窗戶已經好多天沒打開了。”
威爾遜太太掏出手絹,抹了抹臉頰,“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心不在焉地走遠了。
大人對於小孩子來說有著天然的震懾力,威爾遜太太一離開,小蘿卜頭們再次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吵吵嚷嚷地分享著自己以往好不容易收集來的小道消息。
“為什麼叫她黑女巫漢娜?”
“因為她從小學習魔法,大家都不喜歡她,還說漢娜是魔鬼的使徒。”
“她多大了呢?”
“不知道,也許已經很大很大了吧,奶奶說她年輕的時候,漢娜就已經存在了,她們還一起上過學。”
“所以是漢娜太太嗎?”
“不,不,漢娜沒有嫁人呀。”
“well,well,婆婆媽媽的家夥們。”活潑好動的布萊克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不耐煩,他比小蘿卜頭們大了幾個月,又向來精力旺盛,早就已經跑遍了楓葉小鎮的每一個角落,關於黑女巫漢娜的傳說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於是乾脆抱著球跑到一邊,一個人玩了起來。
第七街區比較僻靜,黑女巫漢娜的魔窟又在整條街的最裡麵,很少有人往來。為了贏得比賽,布萊克踢得全神貫注,大汗淋漓,因此誰都沒有注意到長街拐角處,一個皮膚蒼白如紙,身形乾癟消瘦的老女人,如一隻巨大變異的螳螂般,顫抖卻矯健地三兩下邁了過來。
冷幽幽的沙啞女聲順著風飄了過來,帶著顯而易見的惡意,無情嘲諷道:“瞧瞧這都是些什麼,上帝送來的稚嫩羔羊嗎?用來做燒烤派對,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正忙著說彆人壞話的小蘿卜頭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張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陌生的紅發老女人,貝蒂小妹妹還津津有味地唆起了手指——因為那火紅的發色讓她想起萬聖節的烤雞。
布萊克也停下動作,疑惑地看向紅發老女人身後,那裡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竟然還沒有被嚇跑,這群蠢兔子!
紅發老女人不客氣地呲了呲牙,怪笑道:“嘿呀呀,黑女巫漢娜最喜歡吃羊肉了,來來來,小羊們,讓我數一數,一共有多少隻,一隻,兩隻,三隻……”
“啊啊,我想起來了,她是黑女巫漢娜,紅頭發的黑女巫漢娜!”一個後知後覺的小朋友突然說道。
漢娜繼續怪笑:“嘿呀呀,原來還有人記得我啊……”
小孩子們嚇壞了,大聲尖叫著,亂哄哄無頭蒼蠅似地跑走了,沿路掉了一地金豆豆。
漢娜撇了撇嘴:“嘿呀呀,還真是無趣呢。”她彎腰俯身,不懷好意地湊近站在原地的布萊克,“小鬼,你為什麼不跑?是想嘗試一下待在我家壁爐裡的感覺嗎?”
上帝作證,黑女巫漢娜長得可真是醜陋,皺紋密布,青筋若隱若現,碧綠的眼珠渾濁如一灘死水,再加上亂糟糟的頭發,以及臭抹布似的長裙,實在是有止小兒夜啼的奇效。即便是自詡膽大的布萊克,近距離直麵這張臉,也覺得呼吸一窒,兩腿戰戰,好容易才忍下奪路而逃的衝動。
“不要嚇他了,婆婆。”一道軟軟糯糯,奶聲奶氣的童音響起,操著地域特色濃重,明顯不太流暢的英語,慢吞吞地開口:“大人也一樣不能撒謊哦。”
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從漢娜身後鑽了出來,眨巴了兩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粉嫩嫩的臉頰鼓成包子狀,眼神水汪汪地望向布萊克,友好地眯成彎彎的月牙。
好可愛的小孩子!
布萊克張著嘴巴無聲地尖叫,雙眼直冒紅心,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萌的小家夥,蘇珊家的兔子在他麵前,簡直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