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歲月不居, 時光流轉, 眨眼便是十三年後。
象征生命消亡的喪鐘再次敲響,塔納托斯驀然睜開狹長而深邃的眼睛, 從深淵底部抬起頭, 一躍來到塵世。
亡靈的滋味, 一如既往寡淡如水。
塔納托斯身披墨色長袍,手持權杖, 行走在瑟瑟寒夜中, 臉上的表情比莫比烏斯山脈終年不化的積雪還要冰冷, 令人望之生畏。
途徑一座屋舍,塔納托斯不經意間, 聽到幾個少女在閒聊。
“噢, 親愛的艾莎,聽說你最近開始養起了寵物?”
“是的, 一隻漂亮嬌小、毛色雪白的兔子。上帝知道,它有多麼可愛。”
“沒錯,愛麗絲,我可以作證,確有此事。不過, 艾莎可能忘記告訴你了,那隻兔子衛生習慣不太好, 經常隨地大小便,有一次還沾到了她的裙子上,說實在的, 我差點以為那是什麼新型花樣。所以還是我的折耳貓更加乖巧貼心。”
“閉嘴!朱迪,彆讓人笑掉大牙了。啊哈,讓我猜一猜,你今天晚上要睡在哪裡,是客廳的沙發,還是書房的角落?畢竟,那隻乖巧貼心的折耳貓,向來喜歡霸占你的床位。”
“那有什麼關係?隻要那雙碧藍剔透的貓眼望過來,我就會無條件選擇臣服,相信我,你們也一樣。”
“不不不,兔兔比折耳貓可愛一萬倍!”
……
這些愚蠢又無知的人類!
塔納托斯不屑地撇了下嘴角,真是呱噪得可怕,像他就從來不會關注這些無聊的話題。
不過,說起可愛,塔納托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隻人類幼崽,那家夥才是真正的既古靈精怪,又精致美麗。
最最難得的是,這隻幼崽從來都不哭不鬨,安安靜靜的,即便是讓他獨自生活和覓食,竟然也不會把自己餓死。
塔納托斯摸了摸下巴,閒閒地回顧著過往這十幾年的時光,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去看望那孩子的次數實在算不上多,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多次。
唔,自己這個主人,似乎有些失職呢……
畢竟,剛才那群小姑娘說了,作為主人,要經常陪伴寵物,愛撫寵物,這樣才能培養出親密無間的主寵關係。
唉,算了,算了,去看看小崽子吧,雖說他到二十五歲才會死,現在理應不會出現意外,但萬一缺個胳膊斷個腿兒什麼的,也挺讓人心疼的。
眨眼之間,塔納托斯瞬移到楓葉小鎮第七街區的兩層彆墅內。
室內環境看起來陌生又熟悉,雖然主人儘力保持全貌,多年來甚少改動破壞,但以塔納托斯強大的記憶力,自然看得出那些細微的不同。
牆體多了些飽經歲月侵襲的斑駁痕跡,顯得頹敗陳舊,與周圍日新月異,現代化氣息濃厚的高大建築格格不入,隻有房間內日益增多的書籍,以及名頭響亮來曆不凡的獎章、獎杯,彰顯出主人的成長。
在書架與書架的縫隙間,塔納托斯找到了抱著一本醫學書,屈膝埋頭苦讀的少年。
他浮於空中,垂眸望向那人雪膚黑發,細長白皙的脖頸,淡淡道:“晚上好,我的小寵物。”
白檀剛好看到一個有趣病例,正是興致勃勃的時候,貿然被打擾,隻得冷淡回應道:“請你保持安靜。”
塔納托斯:“哎呀呀,這可不是寵物應該有的態度。”
白檀漫不經心地抬頭瞥了塔納托斯一眼,“我想,你怕是對寵物這個詞有什麼誤會,很顯然,它不適用於你我。”
塔納托斯不悅道:“我這是在遷就你——漢娜臨死前堅持讓你奉我為主,你卻無論如何都不願以仆人自居,噯,我以為對你來說主寵關係會更容易接受一些。”
天知道,塔納托斯作為堂堂死神,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對任何人或事做出過讓步了。
然而,白檀宛如一顆沒有感情的菠蘿頭,無動於衷道:“謝謝,我不需要。”
兩人僵持了一會。
很好,很多年沒有人膽敢挑戰塔納托斯的權威,看來是他沉寂太久,以至於大家都忘記死神一怒,伏屍百萬的慘狀了。
意念稍稍轉動,白檀手中的書忽然無火自|燃,一秒間化為烏有,那幽藍色的火焰卻未傷及少年一星半點。
“混蛋!”白檀怒斥一聲,氣得跳腳,這可是他花大價錢,好不容易買來的限量版,還沒看完呢,就這麼被對方輕鬆毀去,實在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