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檀再一次拿畫稿去第一出版社的時候, 顧見容正在客廳看書, 見狀, 搭在書頁上的手悄然收緊,狀似無意間問道:“《真相》一共有多少卷?”
白檀換好衣服, 正在整理畫稿, 逐一放進文件袋裡, “一共七卷, 現在已經連載到第三卷了。”
顧見容道:“能不能停載?”
白檀停了動作, 一臉莫名:“你說什麼呢, 粉絲們不會答應的,而且,我們好不容易靠這個賺點錢,怎麼能說停就停了呢。”
顧見容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隻是表情仍然有些沉重, 他現在越來越明白徐書白的心情,這種明明知道命運走向,卻無力阻止的感覺, 真是糟糕透了。
白檀臨出門前, 笑著對顧見容道:“哦, 對了, 我買了一台新的筆記本電腦,是送給你的,算算時間, 今天應該能到了,記得簽收一下。”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年輕靚麗的女孩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肆意地說笑著,鮮豔裙角被風吹起漂亮的弧度,像是連周圍的景色都點亮了。
白檀抱著滿滿當當的文件包,快步跑了起來,去趕公交。斜刺裡衝出來一個人,也是急慌慌的。兩人收勢不住,結結實實地撞到了一起。
戴著眼鏡的上班族大怒,一邊拍打著西裝外套,一邊氣衝衝地說道:“你做什麼呢,長沒長眼睛啊?知不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
力的作用是雙向的,白檀也疼得不輕,連忙用手揉了揉胸膛,雖然這事說起來雙方都有不對的地方,很難判定誰的責任更重一些,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白檀就禮貌地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他這一說話才注意到,因為剛才的意外,自己戴在頭上的棒球帽被對方的力氣掀翻,掉在了路邊,白檀抬手擋了擋陽光,裸|露在外的肌膚吹彈可破,白得耀眼。
眼鏡男像突然被針紮了一下的皮球,火氣瞬間消弭於無形,眼神僵直地盯著白檀昳麗妖豔的臉,臉頰爆紅,語無倫次道:“不,我沒事,都怪我,沒看清楚路……”
就知道會是這樣,白檀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小到大,好像每一次都是這樣,一旦彆人與他麵麵相對,眼神交接,就會情不自禁地心軟和妥協,無論白檀說什麼做什麼,他們都會毫無保留地讚成。
白檀撿起帽子戴好,再道了一次歉就離開了,直到他走出去很遠,眼鏡男還愣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第一出版社一如既往地忙碌,白檀被前台負責接待的小姑娘領到會客室,略等了一會,徐書白就過來了,白檀說明來意,拿出畫稿給他過目。
徐書白深深地看了白檀一眼,手指點在畫稿上麵,並不急著翻閱,舒朗的眉目舒展開,暈開點點笑意,“不用了,說實話,以你的繪畫能力,我很放心。”
白檀一路趕過來,出了一身薄薄的細汗,又在室內,出於對他人的尊重,早就把帽子摘了,拂開汗濕的劉海,毫無遮掩地展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以及一粒殷紅似血的朱砂痣,展顏而笑,桃花眼裡波光盈盈,明媚得好似要地滴下水來。
誰知,徐書白話鋒一轉,突然說道:“漫畫獲得的收益,我已經讓人給你轉了一部分,還有部分分紅,會按照約定,每月三十號,打到你的賬戶上。”
白檀點頭:“謝謝。”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是有話要說,方才那些隻不過是鋪墊,便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耐心等待。
徐書白猶豫了一下,說道:“所以,如果你連載漫畫,是出於經濟上的壓力話,現在應該已經解決了,能不能把漫畫停了?”
“你怎麼也說這話?”白檀詫異,他皺眉反思了一會兒,虛心請教道:“是我的漫畫哪裡不好嗎?還是說它帶來了什麼負麵影響,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在勸我停止更新呢。”
徐書白創作了不少經典漫畫形象,也出過幾本書,深知任何一個作者,對自己的作品,都有一種本能的愛護,畢竟,那上麵凝聚了他們無數的心血,若是可能,大概沒人會想聽到批評和指責。
所以,徐書白十分理解白檀的感受,卻不得不向他解釋道:“你先彆難過,我的意思是,《真相》的更新速度太快了,適當緩一緩,暫定一段時間,或許是好事,你應該聽說過‘饑餓營銷’策略吧?”
當然,這些話不過是借口罷了,徐書白不可能把真正的理由告訴白檀。
白檀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開玩笑道:“該說是無奸不商嗎?”
徐書白攤了攤手:“我本來就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啊。”
這話卻是徐書白謙虛了,他出身好,自小接受精英式教育,舉手投足間都是清貴之氣,一看便知涵養極佳。至少白檀就一直覺得,比起油畫和漫畫,其實,徐書白更適合中式水墨丹青。在雪白的宣紙上,揮毫潑墨,慢慢渲染,勾勒出濃淡適宜的景色。
徐書白本人,像極了一副淡雅的寫意山水畫。
白檀選擇繪製漫畫,除了功利化的考慮外,還有就是他真的熱愛這個行業,因此,對於徐書白的提議,白檀自然不會答應,《真相》的大爆,讓白檀一夜成名,但是他對自己的未來有十分清晰的規劃,並不想僅僅局限於此。
而且,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家不想賺錢的公司,第一出版社即使背景雄厚,資源眾多,也脫離不了群眾基礎,明明之前白檀還接到過來自出版社的催稿信息,怎麼才短短幾天,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又不急著連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