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潛賜了座,雲九霄幾人端起茶盞,僅僅略一沾唇,做個樣子罷了,彼此看似君臣相得,一團和氣,實則不然。
雲九霄眯起鳳眸,快速將室內掃視一遍,問道:“聽說白檀白太傅,近些時日一直住在宮中,臣與白先生是舊友,還請一見。”
李潛拍了下額頭,做出苦惱神色,“哎呀,這卻是朕考慮不周了,忘記你們還有這一層關係,不過,白太傅風寒入|體,還需靜養,倒是不宜勞動他。”
雲九霄與白文禮悄然對視一眼,眸中均有擔憂之意,雲九霄道:“既然如此,臣等前去拜謁,也是一樣。”
“這個嘛……”李潛表情為難,道:“怕是不巧,太傅剛剛喝了藥,正在酣睡,不好擾他清靜。”
看來,李潛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們見到白檀了……
雲九霄轉瞬之間便有了計較,道:“也好,不急於一時。”
雙方虛虛實實,相互試探了一陣,雲九霄等人便以車馬勞頓,不勝辛苦為由告退。幾人勉強維持著鎮靜,不急不緩地走出宮門,甫一離開守門侍衛的視線,三人都先後沉了臉色。
張啟賢欲言又止道:“白檀他,該不會……”
“不會!”雲九霄急急打斷那預示著不詳的猜測,斬釘截鐵地說道:“李潛應該是已經猜到白檀跟我們牽扯頗深,留下他,是為了牽製你我,增添一份籌碼,所以,在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會蠢到徹底激怒我們。”
白文禮冷聲道:“他若敢傷我白家人一絲一毫,那就真是自尋死路了,屆時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雲九霄保持冷靜,想了一想道:“文禮,我們先回你家,問問大老爺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行人馬不停蹄,又急匆匆地趕到了白府,隔著尚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就見得白府周圍精兵甲衛,持槍把守,將好好一座府邸,圍得鐵桶一般,密不通風。
幾人心情越發沉重,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終於進了門,白文禮領著雲九霄和張啟賢,直奔主院,老遠就揚聲喊道:“爹!大伯!”
白椴熱淚盈眶,踉蹌著搶先一步跑出來,遠遠地就迎上來道:“文禮,文禮,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快把爹給嚇死了!”
白楷和季秋容隨後也走了出來,親人相見,自有一番脈脈溫情。
然而,此時情況緊急,白文禮耐著性子應答了幾句,就滿臉著急地問道:“爹,大伯,我三叔他到底怎麼了?”
白楷道:“自你走後,皇上就封你三叔做了太傅,日日拘在宮裡,雖然煩悶了些,卻也算不得什麼。誰知道三天前,三弟他晚上回家後,忽然就病倒了,麵皮青紫,手腳發涼,任誰都叫不醒。我和你大伯母嚇得夠嗆,著急忙慌就去找大夫,連請了幾位,都診不出來原因,最後沒辦法了,想著你三叔他好歹是正經受封的太傅,就拿了帖子,千恩萬謝地請了一位太醫到家裡來。那太醫切了脈,竟然說三弟他是中了毒!”
見白楷神情激動,季秋容擦乾淨眼淚,接口道:“太醫前腳離開咱們家門,後腳就有宮人闖進來,不顧我們的阻攔,強行把檀兒帶回宮中,說什麼宮裡藥材多,方便檀兒養病,呸!便是千年人參,百年靈芝,當我們白家沒有麼?”
白文禮捏緊拳頭,青筋鼓脹,恨聲道:“欺人太甚!”
季秋容等人唯默默垂淚而已。
白文禮強行壓下怒氣,又問道:“門外那群衛兵,又是什麼緣故?”
季秋容道:“說是咱們府中有人給檀兒下毒,為防止凶手逃竄,乾脆就都看守起來,直到查出真相。哼,他倒是說得好聽,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變相囚禁。這兩天,就連你大伯、你父親,想要出門都被打了回來,難不成他們這做兄長的,還會謀害自己親弟弟不成?!”
了解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白文禮與張啟賢儘皆怒氣翻湧,雲九霄靜默半晌,一言不發,突然站起來大步往外走。
白文禮急道:“等等!你去哪裡?”
雲九霄頭也不回,淡淡道:“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