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執手風雨(二十一)(2 / 2)

現下好了,李潛臨死,突然來了這麼一手,白文禮翻身成了皇帝,雲九霄主動表示擁護,既有李潛的親筆詔書,又有武將們的傾力支持,白文禮繼位順理成章。

此事一出,旁人還不待有所表示,白家眾人先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冷靜下來又覺得太過虛誕,疑心為夢境,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先前發生宮變時,雲九霄曾經偷偷派人潛伏在白府之中,保護眾人,季秋容等人不知實情,聽得大街上鬨哄哄的,又是喊打,又是喊殺的,隻聽從白文禮先前的叮囑,關門閉戶,守好門窗,外人一律不讓進入,季秋容等人自去宗祠裡,祈禱祖宗保佑,不求白檀和白文禮出人頭地,封王拜相,隻求他們二人平平安安,安然無恙地回來,不成想竟有這般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家門庭。

本來這事說起來好似有些對不住雲九霄,畢竟無論是集合兵力,抵禦外敵,還是鐵腕鐵拳平定內亂,雲九霄都居功至偉,李潛反正是將死之人,無所畏懼,所以敢玩弄花招,但是他們白家還要長久做人,總不能把雲家得罪死了。

誰知,合家老小關起門來商議此事時,白文禮聽完白楷等人的憂慮,表情一時複雜難辨,語氣微妙地說道:“放心吧,大伯,爹,雲九霄他樂意之至,而且,你們也不必擔心他蓄意報複,反倒是他應該在咱們麵前矮上一截。”

老實人白楷疑惑:“這是什麼道理?”

白文禮同情地看了看三位長輩,“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白楷等人果然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真相,並為之大為光火,心道怪不得雲九霄那廝如此好說話,敢情是理虧在先,他們白家又是出人,又是出力,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幫助雲家成事,他可倒好,不吭不響地就把白檀給拐跑了!

再者說,白檀是他們家三老爺,堂堂七尺男兒,人物俊美,才華橫溢,又不是個姑娘家,怎麼能跟一個泥腿子在一起呢?

白楷怒氣衝衝,須發皆張,揚言要跟雲九霄一決高下,就連素來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季秋容,也難得露出潑辣的一麵,說什麼都不願意委屈了白檀。

雲九霄拖著尚未痊愈的劍傷,當著榮平城男女老少的麵,大大方方地跪在白家門口,白家人剛開始隻覺得被人威脅了,氣得倒仰,後來見雲九霄一天天堅持下去,倒是漸漸感受到此人誠意。

一邊是至親,一邊是至愛,傷了哪個白檀都心如刀絞,少不得從中斡旋,待到家人發泄完不滿的情緒,雲九霄也趁機表了心意,白檀跪在白楷三人麵前,老老實實說明自己的想法,祈求獲得家人的諒解和祝福。

季秋容當時就受不住了,淚流滿麵地說道:“你這個傻孩子!我跟你大哥、二哥,一點點看著你長大,什麼苦都不舍得讓你吃,什麼罪都不舍得讓你受,你以為我們是接受不了斷袖之癖嗎?我們是怕你被人唾罵,怕雲九霄貪圖你天生好顏色,過個三年五載,感情淡了,沒兒沒女的,你的日子可怎麼過?”

白檀卻態度堅定道:“我與他約定百年,生同寢,死同穴,雲九霄若負我,我自會親手殺了他,至於兒女,遇到合適的倒是可以收養一兩個。”

話說到這份上,白楷等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白椴年輕時風流多情,很有些浪蕩紈絝的習氣,經常出入秦樓楚館、煙街柳巷,癡男怨女的故事見了不少,卻很少有人像白檀和雲九霄這般,事事都打算好了,顯見是鐵了心,他歎了口氣,率先鬆了口道:“罷了,孩子什麼都想好了,我們也彆再做惡人,大哥大嫂,咱們家也該辦一場喜事了。”

這件事終於定了下來,白檀心神大定,臉上都多了三分笑意,他急匆匆地越過花園,想要趕往正門外,同雲九霄分享這個好消息,也好讓他早些起身,回宮中繼續休養身體。

何仙兒抱了一件戲服,遠遠地看到白檀,就將人攔了下來,定定地看了他幾眼,輕聲細語地說道:“你很開心。是因為可以跟他光明正大地攜手了嗎?”

他說得雖然是問句,語調裡卻是一片篤定。

白檀頷首:“我不瞞你,我喜歡雲九霄。”

何仙兒靜默了一會兒,盈盈笑道:“我明白了。”他眸色中有眷戀不舍,臉上卻綻開一抹清爽笑意,舉了舉手中戲服,得意洋洋地說道:“真沒想到,大少爺竟然能成天子,嘿,連我這等小人物也跟著沾光,成了這榮平城裡獨一份的名角兒,很是風光呢,這不今兒又有一位老王妃,請我過府獻唱。”

白檀卻皺了皺眉頭,怕何仙兒不敢違逆權貴,整日奔波受累,就問他:“那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你若是不肯,我就讓文禮給你謀一份輕鬆的差事?”

何仙兒無所謂地笑了笑:“不了,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要是什麼都不做,一天到晚閒得發慌,也怪沒趣兒的,我喜歡享受旁人的追捧和喝彩,等有一天我老了,唱不動了,少不得要腆著臉去求求你們,賞我口飯吃。”

白檀安撫他:“何必如此見外,我們白家人丁稀少,宅院冷清,你得空就儘管來,我大嫂她很喜歡聽戲,有時還會哼幾句,之前還誇你扮相漂亮,性格也機靈討喜。”

何仙兒哈哈一樂。

兩人閒談了盞茶時間,何仙兒到底還是搬走了,說是請他登台獻唱的人太多,天天車來人往,怕擾了府中眾人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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