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銀質麵具脫落, 露出下麵那張金質玉相, 俊美無儔的臉, 長眉入鬢,鳳眸森寒, 鼻梁英挺, 薄唇殷紅無情……
分明與瑤光仙君蕭鸞一般無二!
白檀大驚失色, 扭頭看了看困在誅仙陣內的蕭鸞, 又瞅了瞅紫衣青年, 表情無措極了, 剔透瀲灩的貓瞳內,閃過一抹茫然無措。
為什麼,為什麼‘不三不四’會生了一張與師尊一模一樣的臉?
蛛絲般密密麻麻,毫無遺漏的符文灑落下來,蕭鸞盤膝坐在地上, 一邊抱樸見素, 堅守道心,一邊微不可見地歎息一聲,同紫衣青年冷然道:“你在落雲峰蟄伏多年, 該知我這徒兒頑劣成性, 心地單純無垢, 宛如初生稚子, 當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你,你莫要為難於他。”
紫衣青年輕挑劍眉, 語氣惡劣道:“他拜的是你瑤光仙君,奉的是尋仙宗,又不是我座下首徒,何談手下留情?”
即便依然落入敗局,蕭鸞適才一直清醒鎮靜,一派寵辱不驚,並未自亂陣腳,然而,待聽到紫衣青年字裡行間毫不遮掩的、針對白檀的殺意,卻不由冷了麵孔。
紫衣青年一步步迫近白檀,那有意外放的強大威壓,震懾得白檀寸步難行,整隻幼獸仿佛被無力的氣流壓扁了似的,緊緊貼伏在地麵上,唯有那單薄不堪一擊的脊背,始終如一地倔強拱起,形成一個充滿戒備的弧度,渾身軟毛根根豎起,仿若一簇簇雪白銀針。
白檀艱難地喵嗚幾聲,本該是獸類用以威懾天敵的嚎叫,此時卻莫名添了幾分奶聲奶氣的可憐,讓人一眼就能夠看穿,他不過是一隻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罷了。
紫衣青年蹲下|身來,伸出冷冰冰的右手搭在白檀背上,展顏笑道:“你怕什麼?都說良禽擇木而棲,你這小東西蠢呆呆的,怎麼連討好新主人都不會?”
白檀曲著小爪爪,費力地在地板上刨動幾下,準備蓄積力量,撲上去咬大壞蛋一口,無奈敵我雙方實在實力懸殊,一切反抗都被不動聲色地鎮壓下去了。
紫衣青年自顧自道:“啊,對了,我還沒正式做過自我介紹吧,我是風白羽,無極魔宮的首尊,執掌數百萬妖魔鬼怪的生死榮辱,怎麼樣,比起那勞什子尋仙宗的老祖,跟著我,一點都不掉價吧?”
自大狂!誰要跟著你啊?白檀腹誹幾句,又忍不住近距離仔細觀摩了風白羽的臉。這一看才發現,風白羽雖說與蕭鸞容貌極為相似,但細微之處還是有一些不同。比如蕭鸞麵容貴氣清冷,有一種高不可攀的飄渺若仙之感,而風白羽眉梢眼角卻多了幾分邪肆狂狷,額心也多了一枚嫣紅的火焰形印記。
簡而言之,風白羽更像是蕭鸞的濃妝黑化版,周身氣勢也更加危險恐怖,感覺一言不合就要徒手撕人玩兒,就是不知道風白羽與蕭鸞,究竟是什麼關係了。
難道兩人是孿生兄弟?
許是看出了白檀的疑惑,風白羽用指尖輕撫唇瓣,淺笑道:“我啊,可不是他的孿生兄弟,你不是堅持要做瑤光仙君的弟子嗎?那正好,嚴格來說,我也是瑤光仙君呢。”
白檀駭然瞪大雙目,一臉懵逼,這是什麼意思?
風白羽斜眼睨著蕭鸞,玩味道:“啊呀,答疑解惑好像也是為人師長的職責呢,蕭鸞,小東西正一肚子問題呢,你來說,還是我代勞?”
蕭鸞目光幽冷地盯著風白羽,無聲地傳達出警告之意,視線移至白檀身上時,不知不覺地軟化下來,嗓音泠泠若碎玉濺珠,柔聲道:“貓貓彆怕,為師給你講個故事。”
白檀乖巧地喵了一下作為回應,安安靜靜地聽蕭鸞將過去那段隱秘舊事,一點一滴緩緩道來。
世人皆知千年前,真正的瑤光仙君憑一己之力,鎮壓了禍亂九州大陸的上古大妖,後來,瑤光仙君身死道消,魂魄轉世投胎,並迅速成長為一天才劍修,此人便是年少成名,修真界無可攀越的高峰——蕭鸞。
然而,世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蕭鸞確實是瑤光仙君的後世不假,眾人為此繼續沿用這一尊號,以示敬仰也沒問題,但瑤光仙君的神魂在投入輪回道時,受挫潰散,有一魂一魄趁機逃逸。
巧的是,這走失的一魂一魄,恰恰就是三魂七魄中的第三魂“幽精”,以及第五魄“雀陰”。“幽精”主情|欲,決定一個人生育能力,“雀陰”亦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喜怒哀樂。
所以,蕭鸞生來隻有兩魂六魄,寡言少語,淡泊自持,甚少出現情緒波動,從記事起就順勢修煉無情道,也有魂魄不全的緣故。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蕭鸞成為當之無愧的正道第一人,備受推崇,而缺失的一魂一魄卻轉世成魔,墮入無極煉獄,硬生生廝殺出一條血路。
這麼看來,先前風白羽所說,他也是瑤光仙君,卻也不算謬誤。風白羽與蕭鸞同根同源,本該是一個完整的個體,卻因為轉世投生時出了紕漏,走向兩條截然相反,互為仇敵的道路。
可怕的是,兩人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存在,也不受控製被對方心情影響,在彼此麵前,就如同一塊透明琉璃,無從遮掩。
一黑一白,一正一邪,相互牽製,相互製衡。兩人都想吞並對方,化為己用,但因為實力旗鼓相當,一直沒有個了斷,如今到底是風白羽夠狠,利用蕭鸞千年間好不容易浮現的弱點,一擊即中。
白檀聽完之後,呆滯片刻,難過地哭了起來,眼中含著晶瑩的淚花,欲落不落地望向蕭鸞,急切地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