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真真徹底懵了, 顫抖著問道:“老奶奶, 您, 您這是什麼意思?”
葛婆婆桀桀怪笑,嗓音嘶啞粗糙, 狠狠刮痛眾人的耳膜:“你們以為自己方才大吃大喝的, 是什麼東西?”說完, 眯起那渾濁不清, 眼角嚴重下拉的雙目, 神色古怪地將眾人掃視一遍, 末了,又忍不住笑了。
“難道,難道你們……”文瀟瀟想到島上彈儘糧絕的慘狀,家禽早就被吃光了,島上三座海拔有限的小山, 也被搜尋了一遍又一遍, 哪裡還能有動物幸存?
既然如此,方才烹煮的肉糜,哪裡來的?
電光火石之間, 一個大膽而恐怖的猜測, 突然浮現於腦海, 如同揮之不散的幽靈, 牢牢占據了文瀟瀟的全部心神,她嘴唇哆嗦著問道:“……是人肉,真的是人?嘔……”
憶及肉湯鮮香可口, 唇齒留香的滋味,文瀟瀟禁不住臉龐煞白,胸肺處一陣陣難以壓製的惡心,她伏在地上,狼狽地連連乾咳。
人……人肉?怎麼可能?!
季朋等人如遭雷劈,第一反應就是痛斥文瀟瀟胡言亂語,竭儘所能地反駁這一可怕的推測,然而,在這番大動肝火的聲討之中,所有人心底卻被一股濃濃的恐慌所攫獲,並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絲認同感,或許,他們吃的真是……
葛婆婆雕刻著歲月痕跡的瘦長臉頰,勾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搖頭晃腦地說道:“你們信不信老婆子我可不管,百年來,我們這島上一直物資稀少,所以,大家都養成了愛惜物力的好習慣,尤其不興浪費糧食。”
孫文宇等人失了力氣,毫無反抗餘地,即便心知自己可能吃了人肉,但是除了搜肝瀝膽的狠咳一番,拿手指扣著嗓子眼乾嘔外,也隻得以憤恨的眼神,死死盯著葛婆婆,提不起任何勁道掙紮,唯有無可奈何地聽著葛婆婆一人嘮叨。見她半天說不到正點上,孫文宇一副雲裡霧裡,懵懵懂懂的模樣,多重煎熬下,壞脾氣無所遁形,即便明白如今形勢危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憋不出好語氣,煩躁地喊道:“你個死老太婆說什麼呢?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葛婆婆似乎格外厭煩孫文宇,拎起拐杖,泄憤似的捶打了他幾下,胸腔好像年久失修的風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前兩天,虎子家遭了天災,虎子被砸在房梁下,搶救出來時就剩一口氣了。要說這虎子啊,可真是個好孩子,見不得大家夥兒忍饑挨餓,死前特意囑咐了我們,讓大家夥兒把他分吃掉。但是,我們島上老老少少加一起,三百多、小四百號人呢,一百多斤肉連塞牙縫都不夠,那怎麼辦呢?”
眾人漸漸聽出來了點苗頭,止了咳嗽的動作,含著生理性的眼淚,將有些朦朧模糊的視線,統統黏在葛婆婆身上,目不轉睛地等著聽她接下來的話,就連孫文宇也裝足了孫子,慫了吧唧地橫在地上裝死。
葛婆婆緩了口氣,繼續道:“我們大家夥兒商量來商量去,一致覺得要有待客之道,好容易得了點口糧,當然是請貴客們先品嘗。讓你們吃飽了肚子,也免得回頭見了閻王爺,說我們島上人的壞話。”
“啊呀!”思維笨拙滯緩的文韜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們,你們想要把我們全都吃了?”
葛婆婆慈祥一笑,誇讚道:“好孩子,放心吧,不會太疼的。”她衝汪有福點點頭,汪有福便沉默著一揮手,村民們刹那間圍攏上來。
一直訥於言語的葛嬸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隻回了句:“案板、大刀、調料都準備好了。”之後便靜靜地站在葛婆婆身後,始終一言不發,也不抬頭去看莫小北他們一眼。
實習生們這下是徹底慌了,以頭點地,肖似毛毛蟲,費力地蠕動著,想要借此避開村民們,一個個鬼哭狼嚎,泣涕連連,個彆膽小的,如孫文宇、杜元書,已是嚇得尿失禁,空氣中滿是腥膻臭氣。
蔣南娜嚇得傻了,抱著小腹,呆呆地重複道:“彆吃我,我懷孕了,我肚子裡有孩子,你們不能吃我,這可是一屍兩命的大罪過啊……”
“一屍兩命?”葛婆婆撩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隻許你吃彆人,不許彆人吃你麼?乖乖聽話吧,這些都是報應!”
任真真滿地打滾,有意將衣裙撕扯開,露出嫩生生白花花的肌膚,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媚笑道:“大哥,你看我這麼年輕,這麼漂亮,說吃就吃了多可惜,為什麼不物儘其用呢?反正,除了我,還有十七個人呢,將就將就,夠讓大家吃個半飽了!”
有人於百忙之中,聽得任真真隻求自保,勸說村民吃其他同伴的話,又氣又怒,揚高了聲音,淒厲道:“任真真!你個臭娘們!你說自己餓,老子特意把飯給你省出來一口,你以為老子就是為了跟你上|床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那張後天合成的臉!你個婊|子,人儘可夫的蕩|婦!我真傻,我真麼就看上了你呢……”那人一邊說,一邊罵,痛哭流涕。
任真真卻充耳不聞,隻一個勁地衝著男性村民獻媚討好,被幾個看不過眼的婦人,運足了力氣扇了幾巴掌。
乾柴都是提前預備下的,鍋具和清水也是現成的,村民們乾慣粗活,手腳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將師生十七人拖到篝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