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尋寶(一)(1 / 2)

()正是農曆二三月份光景,點翠山內突兀森鬱,奇峰羅列,又是大雨剛過,林木蔥蘢葳蕤,隱天蔽日,草長鶯飛,鶯歌燕舞,林子裡一派生機勃勃。

萬物有時,古人曾有“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的詩句,因春天正是繁衍生息之時,靠山吃山的村民們就相互告誡,暫停狩獵活動,以期得到更多回到,彰顯可持續發展的觀念。

然而,有一個人卻是例外。不,或許在有些人眼裡,“他”甚至算不得上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蓬鬆鮮嫩的草叢間,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一個修長勁瘦,矯健有力的黑影快速跳躍著,掀起陣陣清風。

仔細看來,這黑影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頭發又長又密,亂糟糟地披散在腦後,因太長時間未清洗,結成一綹一綹的,且灰撲撲的,讓人辨不出本色,臉部也被隱去大半,隻剩下一雙又黑又亮,寒光湛湛的眸子,從過長的劉海間投射出兩束凶光,機敏地回來巡視著。

這黑影常年生活在點翠山,人事不通,過去的兩三個月,點翠山天寒地凍,許多動物都選擇冬眠,對需要依靠捕獲小型野獸為生的黑影來說,日子格外難熬。

肚皮狠狠餓了一整個冬天,以至於天剛放暖,黑影就迫不及待地從山洞中跑出來,憑借著獸類的敏銳感官,嗅聞空氣中彌留的動物糞便味道。

黑影拿爪子探路,撥開半人高的荊棘,青草濕氣混合著泥土腥氣撲麵而來,黑影順著兔子、山雞過境留下的蛛絲馬跡,快速追趕著,又謹慎地防備著四周,儘量不踏入大型野獸圈劃的地盤,以避免正麵衝突的產生。

山風拂過,草莖搖動,在那片深深淺淺的綠色當中,一隻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小兔子不小心露了行藏,連忙往前一竄。

蹲踞在樹枝上,認真俯視地麵的黑影目光一閃,一個俯衝下來,誰知那片密密的草叢間,竟然橫躺著一隻受傷的“動物”。不過,這“動物”格外與眾不同些,細皮嫩肉,看起來也特彆乾淨清爽,渾身散發著一股誘人的淡香,身上很有規律地裹著白布和黑布,與山林間所有其他動物都不相同,仿佛自成一派似的,反而有些像黑影記憶中,浮光掠影般閃過的畫麵裡,那些形態各異的“人”?

黑影蹲下來,將橫伸過來的草葉扒拉開,盯著這人的臉瞧了瞧,果然與獸類長相迥異,長眉妙目,骨相清雅,肌膚瑩潤如玉,薄唇殷紅可口,比熟透了的果子還要可愛。

這人一動不動地閉目昏睡,左腳腳腕處高高腫起,隆起一團又青又紫的大包,上麵還卡了個有些生鏽的捕獸夾子。

黑影腦子裡混混沌沌,不懂什麼叫推理判斷,也沒有正常人的審美眼光,隻是下意識覺得,麵前這個人應當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因為山腳下那些村莊裡,所有人都是臟兮兮,黯淡陳舊的顏色,唯有現在這個人漂亮得好似在發光。

黑影想了想,春天一來,哪裡還會缺食物?何況剛剛吞吃了一塊肉,雖然量少跟喝山泉水充饑沒什麼兩樣,但似乎也不必立時就要吃東西。

更何況,這麼大一個人,以後若是實在餓極了,撲上去咬上幾口,應該會很美味吧?

黑影頭腦轉得很快,想清楚之後,就直接鉗製住這人的手腕,拉著就往自己山洞裡拖,期間這人一直哼哼唧唧的,本就又白又軟,跟荒山野林格格不入的麵頰更白了幾分,額心間還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嘴唇蠕動,呢喃道:“疼……”

黑影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覺得這人像極了蚊子,一直在耳畔嗡嗡嗡,黑影有些不耐煩,駐足一看,大概猜到了原由,就曲起雙臂將人抱起。

這樣一來,黑影就不能再四肢著地,爬著往前行進,隻好費力地後腿使力,抱著自己的“獵物”,不甚穩健地往山洞走去。

來來回回折騰了這一路,白檀就是個死人也得被疼醒,意識還未完全回籠,強烈的痛感已經排山倒海般來襲,腦袋發昏,喉頭乾澀,左腳是不必想了,他誤踩了捕獸夾子,肯定要有一番苦頭吃。

隻不過,後背火辣辣的疼,又是怎麼回事?

白檀睜開眼睛,入目就是密密麻麻,層層覆蓋的碩大綠葉,將天空遮蔽得隻剩下一星半角,那灰白色的天幕隨時都會沉下來一般,但視線稍稍一側,才知道是因著近旁的樹太過高大茁壯,映襯得天空也低矮了幾分,若伸手去觸,才知道一切遙不可及。

眩暈感淡去了一些,白檀偏了偏頭,正正對上一張又黑又臟,雌雄莫辯的臉來,他小小聲地啊了一下,感受到自己被對方抱在懷裡,像是這人救了他,就試探著開口道:“這位……”

白檀一開口就犯了難,這人衣著襤褸,臉部厚厚覆蓋了泥土和青草汁,想是充作入山打獵的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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