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尋寶(九)(1 / 2)

() 白藏跌跌撞撞, 懵懵懂懂地走在路上, 不知自己從何而來, 也不知將要去往何方。他撿拾彆人的剩菜剩飯,學著從垃圾桶裡翻找東西。渾渾噩噩之間, 過了一天又一天, 走過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

白藏原本被打理得乾淨整潔的衣服, 再次回歸襤褸, 頭發越長越長, 像是一叢蓬鬆雜亂的荒草, 將出色俊朗的五官完全淹沒。

以前,白藏是一隻獸,穿梭在崇山峻嶺;現在,他成了一抹遊魂,孤零零地飄蕩在天地間。

看得多了, 聽得多了, 白藏漸漸了解了人類社會的規則,在火車站、馬路邊、飯館茶館等地方,他冷眼旁觀, 見證了一幕幕塵世悲喜劇, 直觀感受著人情冷暖, 世態炎涼。

有時候, 白藏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挨打,擋了彆人的道,碰倒某些人的行李, 諸如此類。這些也就罷了,更多的是一群流氓混子,窮極無聊之下的廉價消遣。

白藏慢慢形成了一種模糊而堅定的認知,卻原來,這看似熱鬨繁華,文明高雅的人類世界裡,也並不缺少爾虞我詐,嗜血爭鬥,在這一點上,他們甚至做得比叢林裡野獸們還要殘忍,真正是兵不血刃。

若是單打獨鬥的話,白藏當然毫不畏懼,以往茹毛飲血的生活,早就給了他極其豐富的經驗。然而,人性之可鄙可憎,其實比野獸還要恐怖,他們懂得借助一切工具,知道聯合眾人以多欺少,還會趁白藏不備之時使陰招。

剛開始的時候,白藏就像一個空有體格,但智力與見識遠遠不及格的智障兒,被小痞子們聯手欺壓得很慘,沒過多久就遍體鱗傷,在他們的驅趕下,白藏狼狽如同喪家之犬。

後來,白藏學會了借力打力,學會使用榔頭、斧頭一類的鐵器,憑借著一股不怕死的精神,打得前來挑釁之人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白藏踏上流浪路程的第一個星期後,白檀乘著軍用汽車,在兩位戰士的護送下,來到了葛壩村,他握著行李帶子,眼睛時不時瞟向窗外,滿臉急切惶恐之情。

前幾天有正事要做,白檀等人忙得團團轉,飯都顧不上吃,也沒有時間胡思亂想。現下,上級交代的任務告一段落,白檀就有些坐立難安了。

一旁開車的小戰士還笑著勸他:“哎呦,你彆急嘛,你弟弟那麼大一個小夥子,誰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白檀雙眼直視前方,默默計算著車程,一心兩用地回答道:“不一樣,我弟弟他……情況有些特殊,離不開我。”

另一個古銅色皮膚,高大帥氣的男人道:“白同誌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次任務能夠順利完成,多虧了你們這批高材生幫忙,仔細跟你弟弟說說,他一定會諒解的。”

白檀含糊地應了一聲,嘴角微微露出一點苦笑。

說實話,若非萬不得已,白檀著實不願意拋下白藏,這孩子看著人高馬大,一表人才,實際上心性還未成熟,沒了親近之人在身邊,白藏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顧好自己,有沒有鬨脾氣、闖禍……

隻是,話說回來,有些事白檀也身不由己,何況,正如他身邊這位廖連長所說,這次行動事關重大,關係到幾件價值連城的文物搶救工作,由不得白檀遲疑。

事情還要從最初那場泥石流開始說起,因著這場突發性災害,白檀一行十幾人被迫分散,至今還未完全團聚。但誰知無巧不成書,泥石流發生後,點翠山周邊一些村莊開始清理痕跡,翻修家園時,有人在山腳下發現了一處凹陷,走近一看,那凹陷深不見底,在雨水的衝刷下,四壁隱隱顯出石板刻紋。

有上了年紀的人拍腿道:“這怕是遇到古墓了!”

消息傳出去以後,上麵派了一小隊人馬前來考察,經過一段時間的勘探,眾人討論後一致認為,這裡很有可能是一座擁有近千年曆史的王侯之墓。

短短一句結論,背後代表的含義卻讓許多人興奮難眠,上麵立刻調配了更多人手,委以重任。隻是,古墓挖掘並非易事,且不說裡麵有多少機關陷阱,單單是最大程度的保持原貌,儘可能留存古墓形態,妥善移出陪葬品,就值得人頭疼了。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保護好這一遺跡,古墓挖掘工作原本一直在秘密進行,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專家組忽然遇到一個技術性難題,彼時,失蹤許久的文教授又重新站到人前,於是眾人開會討論後決定,請文教授前來支援。

通訊工具的不發達,導致即便同在點翠山山區,文教授對發現古墓的事卻一直不曾耳聞。事有湊巧,消息幾經輾轉,最終在文教授找到白檀的那天夜裡,傳遞到文教授耳中。

文教授對古物癡迷到了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為了鑒賞,時常廢寢忘食,接到消息後,當即就將尋找其他學生的活兒,拜托給了公安乾警,帶著白檀一大早趕赴古墓所在地。

這事本是義不容辭,白檀又同文教授臭味相投,一樣對文物愛逾性命,當下也不顧腳傷,積極參與到工作當中,給文教授打下手。唯一讓他牽掛不舍的就是白藏。但這件事的嚴肅性,由不得白檀討價還價,隻能暫時委屈自家便宜弟弟。

在文教授的帶領下,曆時一個星期,文物搶救過程中的一大障礙,終於被專家組攻破,白檀得以喘口氣休息,就打了申請,回葛壩村來接白藏。

廖治平率領的人民子弟兵,最近一直駐紮在古墓所在地,同白檀勉強算是共事了一段時日,在古墓現場也匆匆打了幾次照麵。

文物搶救刻不容緩,白檀隻有一天的假期,為了節省時間,廖治平就在上級批準後,陪同白檀一起回來安頓家屬。

汽車在崎嶇陡峭的山路上攀爬了許久,高高低低,升升降降,比玩過山車還要刺激,顛得白檀麵有菜色,苦不堪言。

偏偏因為擔憂白藏,白檀還一再否決了廖治平停車休息的建議,一行三人好容易抵達葛壩村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的光景了。

白檀甫一下車,就跛著腳往葛老栓家跑,嘴裡喊道:“白藏!白藏!哥來接你了,快跟我一起上車,再磨嘰,咱們可要摸黑趕路了!”

司機小吳同廖治平緊跟著走下來,撒了一泡尿就趕著回來了,兩人倚在車身上,活動著憋屈了一天的手腳。

小吳笑道:“這個白同誌,人生得美,學問還高,關鍵氣質特彆好,比畫裡的人都好看,他一來,所有人的眼睛就都黏他身上了。”擠眉弄眼地揶揄道:“連長,你瞅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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