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自己離開蘇家前往九聖山時,蘇白沉麵容雖然也蒼老了不少,但也不至於這般死氣沉沉,完全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樣子啊。
“彆著急,為父暫時還死不了。”
蘇白沉的聲音都無比低沉沙啞,感覺
無比的虛弱。
他抬起頭,那無比渾濁的目光,仔細打量了蘇信一會,方才道:“不錯,六年時間,成熟了不少,連實力也提升了很多。”
蘇白沉雖然不清楚蘇信現在的具體實力,可蘇信光是站在那裡,無形中散發出來的些許氣息,就令他感到不俗的壓力,顯然實力遠遠在他之上。
回想起一年前,當他剛得知蘇信身死的消息時,他的心,都近乎徹底死去,直感覺老天對他父子二人不公。
但現在看到蘇信完好無損站在他麵前,他心底總算有了些慰藉。
“為父說過,當你能一己之力覆滅司徒家時,自然會將一切都告訴你,而現在,是時候了。”
蘇白沉坐在座椅上,沉寂了一會,方才重新凝視向蘇信,“信兒,你可知,老祖當初,是因何而死的?”
蘇信搖頭。
“老祖他,是被為父親手害死的。”蘇白沉低沉道。
“什麼?”蘇信錯愕的看著蘇白沉。
“很驚訝麼?但這卻是事實。”蘇白沉語氣頗為平靜,“你看,這是什麼?”
蘇白沉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中,一股特殊的力量彙聚。
“血脈之力?”蘇信一怔,“父親也是血脈覺醒者?”
“不錯,而且覺醒的還是一品巔峰血脈,也正因為如此,當初你從禁魔牢獄回到蘇家,在家族大比中展露實力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你也覺醒了血脈,而且血脈層次極高。”蘇白沉道。
蘇信則是暗暗驚歎。
一品巔峰血脈,雖然遠遠無法與自己的至尊血脈相比,但在東荒之地內,也算是極高的血脈了,這種天才,也足以讓很多宗派勢力去為之爭奪了。
“為父生性灑脫,年少時,仗著有幾分天賦,不想居於一個小小的天焱皇朝當中,所以為父當初即便有足夠實力,也沒有去天焱宮中修煉,而是選擇獨自一人去外界闖蕩。”
“剛開始,為父也過的瀟灑自在,且實力提升的也很快,甚至一度提升到三步涅槃巔峰,距離四步涅槃尊者,都隻差一步之遙!”
“後來,我還遇到了你的母親。”
“母親?”蘇信內心一震。
他出生至今,對自己母親根本沒什麼印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少年時,他也曾詢問過蘇白沉,可蘇白沉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以至於到現在,他對他母親,都一無所知。
“你母親,名為柳心蘭,她是我這一生所見過的,最溫柔的人,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法自拔,而後來我也跟你母親在一起了,兩年後,還生下了你。”
“原本,我與你母親過的很好,直到某一天,有人找上門來了。”
蘇白沉說到這,目光都逐漸變得冰冷起來。
“那人自稱是你母親的公子,還說你母親是他麾下的侍婢。”
“他對你母親與我在一起的事非常憤怒,直接就出手抓走了你的母親,我想要反抗,可奈何實力差距太大,他隻是隨手一指,就將我重創,還在我體內,留下了一道無比特殊的禁製。”
“按照他所說的,他不會讓我這麼簡單就死去,而是要我的餘生,都在無儘痛苦與折磨中度過!”
“怎麼會?”蘇信緊皺著眉頭。
侍婢,不過是侍女而已,又不是妻子。
僅僅隻是麾下侍婢跟人在一起了,就如此憤怒?還要讓自己父親餘生都飽受痛苦與折磨?
“很可笑是吧。”蘇白沉自嘲一笑,“我當時也覺得很可笑,更可笑的是,你母親向他求饒時還說起,這位公子麾下,足有三千侍婢!”
“哈哈!三千侍俾啊,這三千侍俾對他並無其他用處,純粹隻是他個人的占有欲,就讓他無法容忍哪怕僅僅一個侍俾跟人在一起,最後,他不僅將我與你母親直接拆散,還給我種下禁製,要我受儘痛處,真是可笑啊!!”
蘇白沉笑著,可這笑聲卻極其慘然。
“幸好,幸好他不知道當時我與你母親已經生下了你,否則他也絕不會容忍你活在這個世上。”
“而那人帶走你母親後,我就帶著你,返回了蘇家,可因為體內那道禁製的存在,我的修為開始跌落,從三步巔峰跌落到二步、一步,到後來更是跌落到破虛境……”
“且,我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得飽受著禁製帶來的無儘痛苦,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上萬隻螞蟻一直在啃食你的血肉。”
“那種痛苦,生不如死,以至於讓我,無數次想要自我了斷!”
“最後,還是老祖想了個辦法,在我體內布下了三重封印,這三重封印雖然封印了我大部分實力,卻能讓我的痛苦稍微減緩了一些,可我依舊每日承受著莫大痛苦,必須靠著吞服丹藥,才能勉強苟活下來。”
“我還不能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很有可能就讓我體內的封印鬆動。”
“而且,不單是我,連老祖也沒有想到,那人在我體內留下的禁製,竟會如此厲害,以至於老祖在給我設下封印的同時,遭受了那禁製的反噬,這才導致老祖最終身死。”
說到這,蘇白沉的聲音都變得有些癲狂起來。
“信兒,當初你沒能沿著老祖的安排,去與天焱皇室聯姻,蘇家所有人都覺得是你令蘇家沒落……”
“可實際上,我才是蘇家真正的罪人!!”
“是我親手,害死了老祖啊!!”
蘇白沉痛苦哀嚎中,滿是自責與
悲痛。
而蘇信站在那裡,麵色漲紅,整個身心都已經被無儘怒火所充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