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客廳。
姐弟倆多年沒見,有些生分,張徵月很意外張賀年今年回來,之前問他那麼多次都說不準。
“你回來,爸媽一定很高興,不過作為姐姐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彆動不動和爸爸吵架,他老人家的身體不太好,去年年初才做了心臟搭橋手術,我們都瞞著你,沒讓你知道。”
張賀年撥弄腕表,他難得穿得正經,一身煙灰色的西服正經嚴肅,不苟言笑,身上淨是上位者的氣勢。
即便聽到父親做的手術,他是清楚的,但沒有理會。
傭人端著水果出來,張徵月問傭人:“秦棠回來了麼?”
“剛回來。”
“怎麼沒見著她進來?”
傭人說:“秦小姐從後門上樓的。”
“我就說怎麼沒見到她進來。”
一旁的張賀年漫不經心玩著打火機。
張徵月看著張賀年,開玩笑說:“秦棠是因為你在這才從後門走吧?你在北城欺負她了?”
張賀年沒否認,卻是模棱兩可說:“可能吧。”
“我讓你照顧她,可沒讓你欺負她,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和人家小姑娘過不去。”
張徵月嗔笑責備他,其實明白他在開玩笑,他比秦棠大那麼多,又不是流裡流氣的男人,怎麼會跟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張賀年起身喝了杯茶,起身準備離開,“沒事我先走了。”
“等會一起走吧,今年我們回張家過年。”
張賀年頓了幾秒,問:“秦棠也去?”
“去呀,不過還沒和她說。”
張賀年鼻音很重說:“我送她吧,順便聊點房租的事。”
“什麼房租?”
“她在我那住,還給我房租水電,之前一直忙,沒時間和她說這事,剛好聊聊。”
張徵月很驚訝:“你收了?”
張賀年:“嗯,收了。”
“你早說啊,怪不得秦棠去一趟北城瘦這麼多回來,原來問題出在你這裡,你知不知道她大學起就沒跟家裡要錢,她爸還有我給的錢她一分錢都不花。”
張賀年斂眸,若有所思起來。
張徵月交代他:“你姐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不這樣,你先帶秦棠回老宅吧,今天老宅人肯定不少,秦棠內向,不善言辭,你幫忙看著點。”
……
秦棠回到房間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了。
打開門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張賀年。
走廊安靜,張賀年靜靜站著,目光沒什麼情緒卻又仿佛暗藏玄機自上而下審視著她,她跟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遲疑出聲:“你、你怎麼在這?”
張賀年聲線沉沉得讓人心頭惴惴不安,“不歡迎我?”
秦棠:“……”
“剛剛進院子聽到我的聲音了?為了躲我特地繞後門?”
秦棠否認:“沒、沒有,我不確定是你,隻是不想到打擾……”
她沒有承認。
張賀年居高臨下:“看見我回來,很失望?”
秦棠即便這樣想也不敢承認。
雖然是在她家,他應該不會亂來。
即便如此,秦棠還是不敢放鬆下來,說:“不是。”
“秦棠,你很喜歡說違心話?”
張賀年的視線仿佛卷著她的心臟,一寸寸往死裡釘。
秦棠驀地想起張賀年在北城說過的那些令她害怕不安的話,她聲音很小,懇求他:“我求求你……”
“求我什麼。”
“不要說出來……”
……
片刻後,秦棠上了張賀年的車。
夜色暗下來,處處都是張燈結彩過年的喜慶氛圍。
秦棠想到自己是要和張賀年一起回張家老宅,就不安,尤其還要見張夫人。
張賀年沉默開車,側臉線條冷硬,扶著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手背青筋突起,窗外光影流轉而過,他的五官時而清晰明朗,時而隱匿在陰影裡,愈發讓人捉摸不看。
去張家老宅的路程怎麼著都有三十分鐘,這三十分鐘對秦棠來說,如坐針氈、分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張賀年落下車窗,征詢她的意見問:“我抽根煙?”
秦棠後知後覺:“好。”
張賀年煙癮挺大的,秦棠不由自主想起和他接吻時,有淡淡的煙草味,她不討厭,也不排斥,是理智讓她保持清醒,不要沉淪,更不要上癮……
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麼?
秦棠絕望想著。
車子漸漸偏離繁華的街區,來到隱秘的巷子,經過一段路就是張家老宅了,那是一座佇立百年的老宅子了,占地約莫也有三百多平,古色古香的老宅子,門前兩邊佇立威嚴的石獅子,可以追溯到民國時期,院內假山壯麗,淙淙的水池,入戶門中間有道石雕照壁注重了隱私。
秦棠以前來過張家老宅過年,那會張賀年不在,沒那麼大的壓力,可但這會和張賀年一起來,她總有
種心虛感。
車子停在比較角落的位置,沒有燈光照過來,遠遠的能看見亮著燈的張家老宅大門,秦棠想要下車,車門卻沒開,還是鎖著的,張賀年又一根煙抽完,不著急開車門,而是說:“進去之前,有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秦棠的心仿佛躍到嗓子眼,抓緊身下的座椅皮套,還是剛剛在秦家的那句話,“我一直把您當做長輩……之前那幾次是不對的,不能一錯再錯……”
車裡陷入昏暗,秦棠看不見他是什麼表情,聞到車裡還沒完全飄散的煙味,不知道哪戶人家已經開始放煙花了,劈裡啪啦的好不熱鬨。
張賀年關上車窗,從車載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喝了半瓶,隨意丟了回去,造成的動靜讓秦棠心臟都跟著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