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虞真長公主好歹是皇帝的親姐姐。”男子嗤笑一聲,端起酒杯喝掉最後一口酒,摔了酒杯轉身離開,室內酒味越來越重,楊釗元厭惡的抽抽鼻子,喚丫環進來打掃。
晚膳
趙衡勉強喝了碗補湯便沒胃口用飯,揮去宮人親自監督高明純用膳。
“陛下看著臣妾,臣妾吃不安生。”高明純說出內心真實想法,她還沒甚麼感覺,反倒是飯食先被人盯著了。
趙衡失笑,躺回床榻上不看她:“好,朕不盯著你,你想吃什麼吃什麼。”
高明純覺得趙衡回來後怪異,分外緊張她肚子裡未知的小娃娃,她自己也小心翼翼的,萬一皇帝有個萬一,她隻能和肚裡的娃相依為命了。
用過晚膳,高明純先等趙衡睡下了,才去了偏殿就寢。
約莫是換了床睡不安穩,高明純睡著沒多久就做了個夢,好似是接著她開始做的皇帝墜崖夢,皇帝墜崖後遍尋不著,所有人都覺得皇帝已經死了,或者葬身野獸腹中,高明純不相信,黎太後不相信,皇帝是真命天子怎麼隨隨便便就死在東山上。
可文武百官等人不是她和黎太後能控製的,眾人紛紛推舉自己認為合適的人選過繼到皇帝名下繼承皇位,呼聲最高的是湛王世子趙郴。
不行,高明純打心底裡不願意,她覺得皇帝沒死,一定要守著皇位等皇帝回來,而且她既是皇後便不甘心屈居人下,她可以自己懷個皇子出來繼承皇位,娘家高家已經準備好此人,隻要她假懷孕便好,就連黎太後一樣讚同這個想法。
可不等她公布懷孕的消息,羅璧給她診脈發現她是真的有孕了。
若不是親生的孩兒,高明純還敢搏一搏,可親生的孩兒怎敢拿去冒險,若皇帝真的已死,這便是他唯一的血脈,他們做了兩個月的恩愛夫妻,如果不能保全孩兒,又怎對得起她與趙衡夫妻一場?
所以,暫時不能讓人知曉她懷有身孕,高明純驚慌不已,在趙郴登基後移居避暑山莊。
黎太後為了保全她亦在後宮委曲求全,低調做人,萬幸趙郴剛登基,不敢對黎太後與她下手。
高明純在夢裡覺得不對勁,皇帝沒死,皇帝還活著。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羅璧焦急的將高明純喚醒。
高明純大汗淋漓的坐起身,環視一周才慢慢認清現實:“沒事,我……隻是做了個夢。”
如若沒有師父逆天改命,夢裡,怕就是現實吧。
大皇子湛王身子弱,不能勝任太子重任,趙衡聰慧機敏先帝從小就喜歡他,說他和虞真不愧是親姐弟,一直屬意他做太子,而老三齊王愛玩鬨胸無大誌,最小的惠王倒是個正經的,不過他與趙衡感情好事事以趙衡為尊,當然不會搶奪太子之位。
趙衡便順理成章的被冊封為太子,先帝指派了三師三少教導太子,他自個抱著美人兒快活去了。
先帝晚年變得越來越糊塗,但有一點記得門清兒,朝綱不能亂、太子不能廢,任誰說太子越權他都充耳不聞,因為趙衡對他畢恭畢敬從無反叛之心,彆的朝臣勸的再多都沒用,不過他最糊塗時對已經出嫁的虞真長公主依舊百依百順,唯獨駁了她一件事,便是趙衡的太子妃人選。
先帝晚年清醒的時候不多,這回絕對算一次,趙衡偶爾和高明純說起先帝會迷惑先帝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但先帝確實有大智慧。
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將虞真長公主捧得太高,讓她有些忘乎所以了。
此時,虞真長公主氣的雙頰緋紅,怒氣衝衝道:“皇後真是好大的本事!”
高明純訝異反問:“殿下已經誇了本宮兩遍了,本宮都要受之有愧了,來人,將陛下與本宮給虞真長公主準備的賀禮拿來。”
羅璧將賀禮端到虞真長公主麵前,是一對戰國雲雷紋玉玨、寶石頭麵一副,上等玉佩一對,碩大南珠二十顆並夜明珠兩顆。
帝後賞賜本就是莫大殊榮,何況戰國雲雷紋玉玨何等珍貴,但這在虞真長公主看來這點東西不過是高明純另一種諷刺而已,揮手掀翻羅璧手中的托盤,首飾珠寶散落一地,玉佩碰到地板碎成兩半,羅璧驚慌失措的跪下。
高明純緩緩站起身神色冷凝:“虞真長公主這是何意?要犯上嗎?”
“你算什麼……!”虞真長公主還未說完,卻被楊釗元按住手。
楊釗元上前一步,拱手揖禮:“皇後娘娘見諒,長公主殿下神思不屬並非有意冒犯娘娘。”
“楊駙馬,本宮與長公主殿下說話用不著你多言。”高明純目光掃過那長身玉立的楊釗元,隻覺厭惡,從知道那些人死前的場景後,若說她最想讓誰死,楊釗元必然排第一位的。
楊釗元恭恭敬敬道了一聲是,俯首時嘴角微微露出一絲愉悅笑意。
而對虞真長公主來說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高明純明知她心悅楊釗元還在東山用馬鞭抽他,如今又將她愛重的駙馬視若無物,豈不是把她的麵子往地上踩!
“皇後娘娘如此自大狂妄,真當自己是這宮中第一人?若是陛下……”
“若是朕如何?”趙衡突然從內殿走出來,雖然仍舊麵色虛弱,但眸中嘲諷毫不遮掩。
虞真長公主眼神猛地瑟縮了一下,還以為皇帝已經昏死過去,沒想到居然醒著還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她對高明純端著小姑子的身份,可對趙衡還是怕的。
高明純連忙去扶著趙衡,趙衡步伐虛弱,半邊身子都靠在她身上,他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撫親近,一步步走到虞真長公主麵前,目光掃過散落一地的首飾珠寶,深吸一口氣:“虞真,你當真是被先帝寵的沒腦子了麼?”
“陛下何出此言!”虞真長公主擰著脖子,目光銳利。
趙衡扯了扯嘴角,抬腳將那戰國雲雷紋玉玨踢到一旁:“你剛才想說什麼?是不是想說若是朕死了皇後該是何等淒涼?朕還真是想不到皇姐竟然盼著朕死,也不知朕死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前世高明純母子之死是趙衡一輩子的逆鱗,除了高明純誰也碰不得,就連他自己也不敢去想象高明純懷著孩子怎樣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才能安然將孩子生下來,她本該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當年她留下的絕筆信,趙衡每一個字都記得,卻從不敢回想麵對,可他的親姐姐當朝虞真長公主竟然以此想象為樂,前世他從未聽說虞真長公主為先帝趙衡的遺孀做過什麼。
如今看來,虞真長公主也是不可能做過什麼的,她任性妄為隻圖自己快活,無法無天的性子活脫脫是另一位先帝,但她不如先帝聰明,先帝玩樂享受卻分得清孰輕孰重!
虞真長公主臉一紅,不敢與趙衡對視,扭頭看向彆處:“本宮豈敢詛咒陛下。”
趙衡懶得與她辯駁,冷笑一聲:“那皇姐最好記著,沒了朕與母後,皇姐過的連其他公主都不如。”
他又指了指高明純:“她是先帝賜婚,朕從玄武門正門親自迎娶回來的正宮皇後,還請皇姐牢記這點。”
“是,虞真遵旨。”虞真長公主行了萬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行了禮就想走,誰知趙衡突然出聲叫住她,又讓羅璧將散落一地的珍珠、碎掉的玉佩撿起來,重新放到托盤裡送到她麵前。
“謝賞。”他冷冷說了兩字。
虞真長公主屈辱的與楊釗元一同行禮,謝恩,端了那首飾氣衝衝走出承乾殿。
承乾殿中一片靜謐,大太監劉德滿頭大汗瑟瑟發抖,直到趙衡與高明純看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奴有罪。”
“有罪?你有何罪?朕打小就是你伺候的,勞苦功高。”
劉德心裡一喜,陛下記得他從小的辛苦便是不追究了吧,他喜滋滋的要道謝,卻聽頭頂傳來一道清脆女聲:“劉公公伺候陛下固然有功,可也不能功過相抵,不如公公先回答本宮一個問題,陛下與本宮交代過承乾殿伺候的宮人任何人不得將陛下病情告知旁人,方才虞真長公主開口問了,公公竹筒倒豆子般答了出來,看來公公對陛下的命令置若罔聞呐!你可是承乾殿的太監總管,連個小太監都不如了?”
高明純口吻咄咄逼人,劉德自知有罪卻想皇帝未開口問罪,皇後開口過問已是逾越,因此試探道:“奴才以為虞真長公主不是外人,長公主是陛下的嫡親姐姐,怎會對陛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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