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葉辰點點頭,坐下後才不禁感歎:“杜阿姨,這沙發跟我小時候那種沙發基本沒有什麼差彆……現在還能買到這種款式的沙發嗎?”
杜海清笑道:“我們年輕的時候,皮質沙發基本上都長成這個樣子,除非那些從歐美進口的沙發,會顯得比較浮誇一些,不過這種沙發現在買是買不到了,我是專門請人手工做的。”
葉辰微微點頭,心中也不禁感歎:“杜阿姨真的很細心,而且她對爸爸也真的很了解,許多地方的眼光,與爸爸非常相似……”
感慨過後,葉辰有意岔開話題,看著一旁的蘇知非,開口問道:“蘇少爺,這半年來,應該過得很辛苦吧?”
蘇知非下意識站起身來,恭敬的說道:“回葉先生,不辛苦……在下還要謝謝您的點撥,若不是您,我可能到現在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葉辰問他:“我讓你一路跪行朝聖,你心裡一點都不恨我嗎?”
蘇知非如實說道:“回葉先生,起初的一個月,我每時每刻都恨您入骨,甚至在心中幻想,假如有朝一日我能夠比您更強,我一定讓您十倍、百倍償還,但是……一個月之後,我就逐漸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
葉辰好奇的問道:“我的良苦用心?在許多人眼裡,我是個惡趣味十足的人,經常會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來懲罰彆人,他們恐怕都恨不得殺了我,為什麼唯獨你說我有良苦用心?”
蘇知非誠懇的說道:“其實您有的是辦法來懲罰我,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沒人能把您怎麼樣,更何況我這條命本身就是您當初在日本救下來的,但您還是又給了我一條生路,也給了我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
說著,蘇知非抿嘴沉默片刻,又道:“而且,在下知道,其實您一直都有派人在暗中護我周全,我這半年來幾次遇到生命危險,最終能化險為夷,肯定是您在背後幫忙。”
葉辰沒有說話,但一旁的蘇知魚驚訝的問道:“哥,你都遇到什麼生命危險了?怎麼沒聽你說起?”
蘇知非道:“出發第二個月,我開始真心對待這次的朝聖,所以我遣散了葉先生當初特批我帶的隨行人員,打算真正靠自己走到終點……”
“一次淋雨後生了病,我便在一戶農家借宿,畢竟許多朝聖的人沿途都會借宿,我便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結果,那對夫妻卻趁我高燒幾乎昏迷的時候,想要把我賣給當地一個黑磚窯的窯主;”
“聽他兩個人說,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能賣到兩萬塊錢,而正常招一個燒窯的工人,一個月少說也要三四千塊,窯主把人買回去,隻要壓榨半年多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純賺;”
“當時那窯主都已經開車過來了,還因為我看起來不省人事,給對方討價還價、把價格壓回去五千……”
蘇知魚瞪大眼睛,連忙問道:“後來呢?”
蘇知非道:“後來我就被窯主和他的三個打手搬上了一輛越野車,當時我想呼救,但因為高燒,我連完全睜開眼的能力都沒有,就更彆提反抗了……”
“上車之後,我以為我這輩子肯定完了,但沒想到,窯主的越野車開出去沒多遠就被一輛車追尾,他帶著打手下車與人爭論,四個人被對方幾槍放倒……”
蘇知魚迫不及待的問道:“那然後呢?!”
蘇知非低聲道:“開槍的那兩人,把他們四個的屍體丟到路邊的溝裡,然後把我從越野車裡抬了出來,又把我送回了那戶農家……”
“啊?!”蘇知魚更是一臉不解:“為什麼要把你再送回去啊?”
蘇知非道:“他們以為我一直昏迷,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們在車裡討論,要把我送回那戶農家,然後用槍逼著那對夫妻好好照顧我一直到我恢複,等我走後再處置那對夫妻,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些對話我都聽到了。”
說著,蘇知非看向葉辰,感激的說道:“葉先生,那兩人在車上討論過,要不要將這件事彙報給白金漢宮的陳總,但兩人又覺得這點小事以後我可能還會經常遇到,隻要能保證我的安全,就沒必要次次彙報,所以我那時便知道,是您一直暗中安排人護我周全……”
緊接著,蘇知非忽然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重重磕了個頭,感激無比的說道:“感謝葉先生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在下沒齒難忘!”
葉辰伸手將他攙扶起來,淡然道:“對於這件事,你不必感激我,你是杜阿姨的兒子,是蘇小姐的哥哥,而你也並非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所以於情於理,我不能要你性命,正因為如此,我才讓你去朝聖,本意,其實是讓你去苦修;”
“我雖然不曾跪行朝聖,但我自八歲起,到二十七歲,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一直在經曆各種艱苦,這些艱苦在我看來,也同樣是一種苦修;”
“苦修能捶打一個人的心性、磨練一個人的意誌、重塑一個人的靈魂,無論你之前是錦衣玉食、囂張跋扈,亦或者是食不果腹、自輕自賤,都能在苦修中,尋得脫胎換骨的變化;”
“如你能做到這些,那無論對你,還是對你的家人,都是好事一樁;”
“如果你做不到,起碼也會因為這一路艱苦的懲戒而心有餘悸、心存忌憚,將來也一定會有所收斂;”
說到這,葉辰話鋒一轉,語氣堅定的說道:“但我定然不能讓你在苦修的路上,因為天災人禍丟了性命!那樣的話,這一切不僅背離了我的初衷,我也無法向杜阿姨和蘇小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