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梅清秀臉龐浮現出一抹慶幸:“他說需要一個伴侶,不會碰我,還會讓我衣食無憂,能重新回京市上學,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秦姝突然問:“你今年多大?”
韓小梅:“19歲了。”
秦姝沉默好久,幽幽地說:“……那你跟趙永強相差12歲。”
這才是真正的老牛吃嫩草,至於趙永強說不會碰韓小梅,這話也就聽聽得了。
男人說的話,往往十有八九最後都會被打臉。
韓小梅把放在腿上的包袱,非常鄭重地遞給秦姝:“這是趙團長讓我給你的東西,裡麵都是一些藥材,他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希望你能收下。”
秦姝沒想到趙永強還會給她送藥材,打開包袱露出裡麵被分開保存的藥材。
她抿唇笑了:“這不是他收拾好的吧?”
韓小梅點頭:“是趙團長從山上采摘回來,呂院長親手給整理封存的。”
秦姝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呂院長還好嗎?”
韓小梅盯著被秦姝放開的那隻手,眼底閃過幾分自慚形穢,以及濃濃的自厭。
她好半天才回答秦姝的問題:“挺好的,呂院長還讓我代她跟你問好,說你不在衛生院後,很多戰士都很失望,他們問過好幾次,你什麼時候再回去。”
韓小梅看了眼秦姝的臉色,又道:“部隊很多人不知道謝團長的身份,不對,現在是謝大校了。”
秦姝翻看包袱裡的名貴藥材,漫不經心地說:“我當時在部隊也隻是幫幫忙,在醫院或者衛生院工作都不適合我,我以後也不會考慮的。”
她不喜歡約束,也不想任何人,對她行醫救人指手畫腳。
醫者救人,不分善惡,卻也是有門道講究的。
比如當年,謝瀾之偶遇她救的那名特務,因為對方身上還有價值,她才會選擇救人。
再比如,已經死去的楊大伯,本身就有問題,她不會浪費心神去救。
秦姝把裝著藥材的包袱放到桌上,發現坐在對麵的韓小梅,又恢複了之前的拘束,怯懦,不安狀態。
她聲調溫柔,帶著幾分安撫:“小梅,能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活下來,你是幸運的,要記得往前看。”
韓小梅雙手緊緊抓著褲腿,低著頭顫聲道:“如果你當時沒救我,我已經死了,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那些不堪肮臟的經曆記憶,也不會時時刻刻的折磨我。”
“後來,我活下來的每一天,又無比慶幸,因為巴家人都被槍斃了,我覺得非常的暢快,覺得活著也挺好的。”
“可離家近四年,我如今回來了,看著變化很大的京市,覺得自己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了,仿佛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我。”
韓小梅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她抓在褲腿的手背上。
她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言語中帶著迷茫、痛苦,還有絕望。
秦姝眉心輕蹙,滿臉的不認同:“你的意思是,要把彆人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用你的一生來懲罰自己嗎?”
韓小梅哭著搖頭:“我不知道,我很感謝你救了我,我想要做些什麼來報答,可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覺得自己很臟,甚至在被你觸碰後,都感覺是在玷汙你……”
“小梅!”秦姝眸色一厲,臉色一片清冷,沉聲道:“你的想法是錯誤的!”
她再次抓住韓小梅的手,聲音溫柔且充滿力量地說:“臟的不是你,錯的也不是你,你不該為惡人的罪行,承擔一絲一毫的過錯,你要記住一句話,受害者無罪!”
一句受害者無罪,直擊韓小梅的靈魂,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緊緊地盯著秦姝。
秦姝的雙眸清澈如水,不含一絲雜質,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堅定。
“小梅,你要記住自己沒有任何錯,你才剛19歲,正是充滿希望與美好的年紀,你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知道你在意什麼,不就是狗屁的女人貞潔,那是落後腐朽的封建糟粕,它是束縛女人向往自由的枷鎖,你要守護捍衛的是自己的尊嚴!”
這樣讓人血液興奮的話,聽在韓小梅的耳中,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是第一個人,對她說——韓小梅,你沒有錯。
秦姝望著韓小梅眼底凝聚的光,知道她把話聽進去了,傾身上前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好姑娘,勇敢一點,你要活出精彩,活出自己!你往後餘生的道路必會榮耀加身!”
“哇——!”
韓小梅再也忍不住,抱著秦姝單薄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裡,帶著濃濃的委屈與心酸。
秦姝什麼都沒有說,擁抱著韓小梅,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站在門外的阿花嫂,清楚聽到屋內的對話,眼底閃過欣慰的笑意與認同。
她輕輕帶上房門,謹防聲音傳到樓下的賓客耳中。
過了許久。
書房的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雙眼通紅的韓小梅,笑容燦爛的被送出來。
秦姝倚在書房門框上,一副溫柔慵懶的無害模樣:“我就不送你了,讓阿花嫂送你下去。”
韓小梅滿目感激,乖乖點頭:“好,剛剛謝謝阮姐姐。”
秦姝拍了拍她的胳膊,笑著說:“謝什麼,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解決不了的麻煩隨時來找我。”
韓小梅點頭,在離開前,掃向秦姝眉宇間縈繞著,那一抹化不開的憂鬱。
她張了張嘴,壓低聲問:“阮姐姐,你如今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