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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臣帶了一大堆東西來, 陳幺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看他在廚房裡忙活, 她越來越不講良心了,對不起她的從來都不是穆臣, 但又有什麼法子呢,母債子償,她需要穆臣幫她做點事。
恰巧穆臣手機亮起來,他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陳幺看到來電顯示就幫忙接了,那邊傳來擔憂的聲音:“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今天可是年三十啊, 你妹妹都到家了, 你鬨什麼脾氣呢?快點回來吧,媽做了你愛吃的——”
“香辣雞翅。”陳幺替她說了。
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那段時光, 絕對稱不上富裕, 住在老舊的宿舍樓,感覺踩樓梯的力度稍微大一點整棟樓都要塌了, 牆壁斑駁,生長著青苔與陰暗, 水龍頭總是漏水,所以就要拿個盆在下麵接著, 接滿了就換一個盆, 冬天水管凍的硬邦邦, 水都沒得用。樓道裡的燈也壞了,偶爾有晚歸的人,走路聲大的像是沒有牆壁遮擋。
就連抬起頭, 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天空。
跟陳幺現在的生活比起來差的太遠太遠,可陳幺二十年人生裡,最快樂的也就是那段時光。後來的名牌與奢侈品,稍稍慰藉了她,讓她覺得活著還是有意思的,比如說可以隨便花錢。
穆母在那邊狠狠倒抽了口氣,她千防萬防,怎麼也想不到兒子會在大年三十晚上去找陳幺!她心裡又恨又氣,對著陳幺又免不得懼怕,這個女孩兒……她不正常,她是個怪物,她要是發起瘋來能毀了一切,包括穆臣!
穆母看了一眼女兒,走到陽台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是說可以給你錢嗎?你到底為什麼一定要纏著我們家穆臣?陳幺,你現在是大明星了,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偏要不放過穆臣呢?”
聽著話裡語氣,似乎還有責怪陳幺的意思。陳幺懶洋洋地用手指卷著自己的長發玩:“我為什麼不放過他,你心裡沒點數嗎?你能給我多少錢?穆臣遠比你給的錢更有價值。”
是要一顆金蛋,還是要能生金蛋的老母雞,傻子都會算這個賬。
穆母氣極恨極,卻又不敢對陳幺大小聲,她心裡到底心虛,可這個女孩從來不會去體諒彆人的苦楚,永遠以自我為中心,她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就這麼一對兒女,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毀在陳幺手裡?
“啊對了。”陳幺說,“聽說穆芙回來了?好久不見,她還沒死啊?”
穆母握緊了手機,又聽陳幺繼續刻薄:“我給忘了,禍害遺千年,像你們母女倆這種貨色,想死太難了,怕是我死了你們都不一定死。”
她又嬌笑,笑聲清脆天真,像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卻有著深深的惡意:“不過你們放心,哪天我要是死了,一定讓你們倆給我做墊背。”
“你到底想怎樣!”穆母這些年養尊處優,事事順心,都是彆人討好她,她心裡就那麼一件心虛的事兒,偏偏陳幺又找上門,當年那麼做的時候穆母不覺得自己錯了,她是為了自己的兒女,可現在日子好了,就想求個心安,陳幺拿話刺傷幾句,她就有點承受不住。
她完全不能了解兒子口中陳幺的好,卻將陳幺骨子裡的黑暗看得清楚。這女孩兒就像是一頭幼狼,死死護著自己的食物,誰要是敢碰,她會千方百計的報複,哪怕同歸於儘,也絕不委曲求全。
誰家母親會想要自己的兒子跟這樣危險的女孩在一起呢?更何況,她那樣野心勃勃,又唯利是圖。穆母從很久以前就知道,穆臣到了陳幺麵前,又傻又笨,陳幺要什麼他都給,甚至偷偷省下自己好幾個月的飯錢,就為了給她買一束花。
飯都吃不飽,還想著浪漫,穆臣是昏了頭了,陳幺是罪魁禍首!
光是穆臣上高中那段時間,為了陳幺就不知道跟自己吵了多少次,要是時間再長一點,他還不被哄的連親媽都不認了?
好在陳幺消失了,她的兒子雖然脾氣變了,但總歸是不想著陳幺了。誰知道他們還能再糾纏到一起去呢?要說陳幺對穆臣還有情,穆母是打死都不信的!
那個女孩,天底下沒有比她更翻臉無情的人!
許久沒得到穆母回複,陳幺放鬆地倚進沙發裡,繼續拿言語刺激穆母,上了年紀的女人,做了虧心事,害死了人,想求心安?想給兒女祈福?天哪,這世上要是有這樣的好事,她陳幺早第一個奔上去了!
這麼幾年,鐵石心腸的婦女也變得脆弱了,心理防線淺的要命,陳幺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加快步伐,不需要像計劃中那樣蠶食鯨吞。她覺得再這樣刺激下去,很容易就能讓穆母發瘋。
於是她又笑起來,恰好穆臣從廚房往外看她,她就露出甜甜的笑,穆臣許久沒見她這樣對自己笑了,眼眸頓時溫柔起來,又繼續埋頭做飯。他心裡甜滋滋的,能為陳幺做任何事他都覺得甜,都甘之如飴。
“陳默死了。”時隔多年,陳幺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她的眼睛裡慢慢出現淚水,可她仍然在笑,並且覺得無比快意。“你毀了我的一切,憑什麼要求我再放過穆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