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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誰都不愛 哀藍 10331 字 10個月前

喝杯茶而已。

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陳幺家,剛在電梯裡遇到她的時候他就暗搓搓地查過,其實那時候他就該搬走的,因為他如果清醒,就該知道自己決不能跟陳幺扯上任何關係,不能為她帶來任何危險。他是個沒有未來的人,說不準哪天就死了,可陳幺不是,陳幺是要過好日子的,沒必要跟他一樣。

但他總是想再多看她一眼。

陳默死後,她是這人世間陳舟僅剩的牽絆。

陳幺說是請陳舟喝茶,其實就給了杯白開水,陳舟端起來一飲而儘,放下杯子就看到陳幺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她甚至還在笑。笑容嫵媚多情,看得陳舟心臟怦怦直跳。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呆了,就想離開,卻被陳幺拽住不給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去拒絕她:“放手。”

陳幺揚眉:“放什麼手?”

陳舟被她拉著手,瞬間口乾舌燥,陳幺的手又軟又嫩,小小的,拽著他。

她從來不這樣的。

他們還住在一起的時候,陳默還沒死的時候,每次上街,陳舟總是走在後麵,看著陳幺歡天喜地蹦蹦跳跳拉著陳默的手過馬路,他不肯承認那時候的自己心裡充滿羨慕,他也想像陳默一樣高大成熟,能為陳幺遮風擋雨,能讓她在害怕的時候主動牽他的手。

但如果不能,如果陳幺一直都能那樣笑,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可誰能想到之後發生的那些事呢?

陳舟看著那隻小小的手,眼眶發酸,陳幺是第一次主動牽他,他舍不得放開。就在他晃神的功夫,陳幺湊過來了,她又香又軟,吐氣如蘭地問他:“陳舟,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句話讓陳舟瞬間清醒!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陳幺死死拉著不放,陳舟就諷刺她:“你是缺男人了嗎,這麼饑不擇食?”

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德性,年少時期好看的臉早就毀了,是他自己親手毀的,就沒後悔過,陳幺喜歡漂亮的人,他一點都不漂亮了。

“我是缺男人了啊,我都跟李承澤分開好幾個月了,我也是個成年女人,我怎麼就不能缺男人?”偏偏陳幺還死不要臉的承認了,根本沒被陳舟打擊到。

他幾乎有點急了,“你放開!不然我揍你!”

“這話說了無數遍了,能不能換一句?”

陳默剛把陳幺帶回家,陳舟跟陳幺相看兩相厭,誰看誰都不順眼,偏偏陳幺特彆喜歡欺負他,就仗著陳默疼她可著勁兒作,陳舟被逼急了就威脅要揍她,可嘴上說了幾千幾百遍,也從來沒動過陳幺一根頭發。

陳默就笑眯眯看他們倆鬥嘴,從來不插手。

陳舟急的推陳幺,可她偏要死乞白賴地貼在他身上,他準備了無數刻薄的話此時此刻卻一句都說不出口:“你、你還要不要臉!快放開!我要回去了!”

“回哪兒去啊,今晚就留下來吧,林生讓你送我,擺明了是不想讓你參加接下來的事兒,他還不夠信任你。”

陳舟聽得背脊一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能是什麼意思啊,我就是缺男人,想讓你跟我睡一覺而已。”陳幺輕笑,摟住了陳舟的脖子,坐在他大腿上。

她那麼纖細嬌弱,似乎一碰就會碎的珍貴琉璃,可陳舟高大魁梧,他從前不是這樣的,他從前是翩翩美少年,可他為了改變自己的形象,拚了命地吃藥健身甚至毀了自己的臉留了絡腮胡,跟過去那個文弱的少年判若兩人。

他背負了太多東西,他不能把陳幺牽扯進來。

可她依偎在他懷裡,是陳舟無數個夢中曾經幻想的那樣,陳幺跟他不再針鋒相對,會對他笑,也會跟他說話,不是譏諷不是嘲弄,就是乖乖巧巧溫溫柔柔的說話,就跟她對陳默跟穆臣那樣。

這天夜裡陳舟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外麵還很黑,陳幺趴在他結實的滿是疤痕的胸膛上睡覺,他裸著上身躺在她柔軟的床鋪上,懷裡抱著她,一顆心又酸又疼,眷戀不舍。

他愛陳幺。

這世界上恐怕很難有人比他更愛她。

但這世界上任何一個愛著陳幺的人都比他好,都比他能給她的多。

陳舟在決定走這條路的時候就不能回頭了,他注定了不會擁有安穩的生活,也絕不會得到平和的未來——他注定在自己死亡之前都要履行自己的責任與使命,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

可他剛輕手輕腳地起來,摸起地上的衣服套上,人還沒來得及走,身後就傳來陳幺冷靜的聲音:“這就走了,不打聲招呼?”

陳舟猛地回身,陳幺還躺在床上,她慢慢坐起身,白玉般的身體就顯露在他眼中,可她的眉眼此刻一片冰冷,問:“怎麼,拔吊無情啊。”

生平頭一回陳舟覺得理虧,他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盯著陳幺看了幾秒鐘也不敢看了,低下頭盯自己的腳尖,隻來得及套上上衣,褲子還拎在手裡,陳幺視線所及之處,都是陳舟身上各式各樣的傷疤。

對怕疼的她來說,很難想象陳舟都受過怎樣的苦難。

“陳默身上也有很多傷。”

陳幺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空曠又冷清,可陳舟卻心跳如雷,他突然開始害怕,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麼——也許他永遠都不想要麵對,他最不想要陳幺什麼都知道,他最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哪怕永遠討厭他也可以。

“對一個善於打架鬥毆的混混頭子來說,那些傷未免也太多了。”陳幺緩緩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卷發溫柔地披散在她肩頭,此刻的陳幺顯得犀利又冷靜,這才是真正的她。“他不過是收收保護費,要要債,喝點酒抽點煙揍個人,乾點吃喝嫖賭的事兒,這樣的人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呢?你知道嗎,陳默還會彈古箏。”

所以從一開始陳幺就沒覺得陳默真是個普普通通的混混頭子——真是個混混,不會養她,不會教她那麼多東西。

陳舟不說話。

“就這還想瞞著我呢,當我是傻子啊。”陳幺冷笑,“陳默死了之後還有人來處理他的後事,你倒是跟我說說,他哪裡來的親人?彆說那個時候你信了,現在陳默的墓在哪兒?他死了連個墓碑都沒有,一般人死了會這樣嗎?”

陳舟握緊了拳,他幾乎想要立刻奪門而出,他早該知道的,陳幺是個多聰明的姑娘,想瞞她?什麼能瞞得住他?從前他們就怕她,陳默在外頭抽了煙喝了酒忍不住賭了幾把回來都得躲著她,因為她總是能從各種蛛絲馬跡看出來他乾了什麼。

“你呢?你現在又在乾什麼?”

陳舟喉結滾動,他抓著自己的褲子,顯得有幾分狼狽,又有幾分可憐。

一直想要隱藏的東西被陳幺毫不客氣地揭開,對他來說無比恐懼和難堪。

“林生怎麼發的家,你以為我真不知道?”

一字一句,振聾發聵。

“就算你不說,我照樣有的是人幫我查,你怎麼敢以為你能瞞得過我?林生祖籍在什麼地方,那地方種了什麼,咱們都清楚。林生是童子兵出身,他能有今天是靠的什麼,你還需要我再往下說麼?陳默的那本筆記,那張模糊的照片,我覺得你應該也看過,否則你不會在林生身邊做事。”

陳舟吼道:“住口!不許你再往下說!”

他聲音顫抖,帶著恐懼。

陳幺從床上站起來抓過床頭的睡袍,她的身體那樣光潔美麗,可陳舟無法生出任何**,他隻覺得渾身發冷,陳幺都知道?她知道她還敢靠近林生?她哪裡是想錢,她是想死!

“怎麼不許我說啊,就許你跟陳默乾,不許我說?你這也太歧視了吧。”陳幺挑起眉頭,顯得傲慢極了,“臥底警察就這麼有吸引力,陳默一死,你就巴巴地也跑來乾?以後死了想沒想過埋哪兒啊。”

她把一切撕開,讓陳舟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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