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四個字,林正軍回頭看看門口日曆上的“1979年8月16日”,突然回過神來!
無數痛苦的記憶,仿若幻燈片般在眼前閃現。
我不是做夢!
我重生了!
自己負責看守的四百斤麥種無故發芽,副大隊長兼治保主任魏山虎給他按上了破壞生產的罪名,帶著一群基乾民兵來抓他。
前世,自己膽小懦弱,竟混賬到讓傻妮子頂罪去公社參加勞動教養。
而唐曉芙的悲慘一生也從這裡開始……
“現在,悲劇尚未發生,一切還來得及!”
林正軍擦乾眼淚,嘴角浮現一抹欣喜的微笑,眼神也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林正軍長得高大帥氣,還上過兩年高中,在村裡人眼裡是個文化人。
但其實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二流子,被社員們戲稱為“三工分”。
當下生產大隊記工分有兩種方式,定額製和大寨製。
定額製是按勞動量來計分,比如除一畝田的草計十個工分,挑一車糞算五個工分。
這種製度下,大隊的勞力,無論男女老幼隻要完成工作量就能拿相應的工分,多勞多得。
而大寨製是按底分算的。
男性壯勞力乾一天算十分,女性八分,老人孩子四五分,也不管乾多乾少,隻要上工一天,就能拿到底分。
但也容不得你偷奸耍滑磨洋工,每年年底大隊都會召開社員大會按照社員平時的勞動表現重新評議底分。
而去年,林正軍因為平時下地出工不出力,被大隊破天荒地評定為“三工分”,成了十裡八村的笑柄。
就這,林正軍還整天掏鳥摸魚,不下地乾活。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林正軍能吃能喝,一頓能乾五六個窩窩頭,還有個生病的老娘念初中的妹妹,家裡就老爹一個壯勞力,日常鬨饑荒,負債累累。
唐曉芙是滬上市來青山公社河灣大隊插隊的知青。
因為家庭成分不好,父母又逃去了港城,這些年沒少被人編排,為了向組織表明一顆紅心,唐曉芙就決定嫁給本地社員,永遠紮根農村!
但這年頭,誰家娶個家庭成分不好的媳婦會被人戳斷脊梁骨的,而且她勞動不行,掙的口糧不夠自己吃的,妥妥的“賠錢貨”,因此彆的男青年誰也看不上她。
大前年,她在山上遇見野豬,林正軍出手相救,唐曉芙心懷感激,注意到了長相周正,一身蠻力的林正軍。
經過一段時間接觸,唐曉芙發現林正軍能說會道,還讀過高中,肚子有幾滴墨水,她就喜歡上了林正軍,一門心思想要嫁給他。
而看到林正軍笑了起來,唐曉芙卻心裡一陣刺痛,眼神哀傷破碎。
他一點不擔心我?
三年苦戀,也換不來他對我的丁點感情嗎?
這三年來,她經常來林正軍家幫忙喂豬喂雞,洗衣做飯,像個沒過門的媳婦一樣操持家務,林正軍的父母很喜歡她,極力促成二人的婚事。
但沒想到,他還是看不上自己,聽見自己願意去替他勞動教養,竟然笑得如此開心。
畢竟他是家中的獨子,需要照顧爹娘吧。
算了,我哪怕不去公社勞動教養,依舊頂著“敵特子女”的帽子,再多一樣又何妨,虱子多了不怕癢……
她心裡安慰著自己,含淚微笑道:“正軍,你在家好好待著,我這就去公社勞動教養去了!”
“慢著,你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