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上散發出昏黃的光暈。
堂屋裡,一人捏著倆窩窩頭,端著一碗棒子麵野菜粥,圍坐在桌子邊稀哩呼嚕地開吃,林三槐當之無愧地坐在首座。
窩窩頭是用玉米麵、紅薯麵和各種雜糧做的,有點發苦,關鍵還喇嗓子,必須用棒子麵粥順著才能咽下去。
林正軍此刻感覺自己前世有錢有勢後,真是拿喬。
戒什麼精致碳水高脂肪食物,這具年輕的身體肚裡太缺油水了,他感覺自己能表演個“三口一頭豬”。
張淑芹憂心忡忡地問:“正軍,你會做麥芽糖嗎?能做得好嗎?要是做不成,那咱家可沒糧食吃了。”
“我能做好,放心吧,娘!”
林正軍啃著窩窩頭,漫不經心地道:“高中化學課上學過,老師還演示過製作過程呢!”
“發芽的小麥有澱粉酶,能和玉米或者糯米中的澱粉產生化學反應,產生兩個葡萄糖分子連接起來的雙糖,折疊拉扯出氣泡,那就是麻糖了。”
實際上,高中化學並沒有講過這些,不過上輩子林正軍就是靠製作麥芽糖賺了第一桶金,當然門清。
“瞧瞧咱兒子,讀了高中有了文化知識就是不一樣啊!”張淑芹此刻感覺兒子好像在發光,一臉欣喜地笑道。
“哥,你可真有學問,真厲害!”林紅英滿臉崇拜地笑道。
擱在往日,林三槐估計要趁機擠兌林正軍幾句。
但這次卻悶頭吃飯,沒有反駁。
他也覺得兒子好像換了一個人,突然懂事了成熟了。
林正軍想出製作麥芽糖的主意,要是成了,不僅能還上小麥種子,賺的錢能頂自己幾年出大力流大汗的收入,還拿什麼挑理兒啊!
吃完飯,林紅英去刷鍋洗碗。
林三槐回想起下午林正軍那殺氣十足的目光,溫聲道:“正軍,你既然計劃要唐曉芙成婚,就要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遇事沉著冷靜,不要衝動,不要義氣用事!”
“下午你打魏山豹那一巴掌,也是打在了魏山虎臉上,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會想方設法報複的。魏家勢力大,以後有機會給你使絆子,癩蛤蟆爬腳麵,不咬人但膈應人啊!”
“爹,您放心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急,但魏家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林正軍望著廚房裡妹妹忙碌的背影,寒聲道。
“正軍,咱家雖然和魏家有點矛盾,但也不至於打生打死的,你大度一點,看遠一點!萬一因為打架鬥毆把自己搭進去,那就不劃算了……”林三槐勸解道。
我正是看得遠,才知道魏家三兄弟全是壞種,犯了多少滔天罪孽。林正軍笑了笑,並沒過多解釋。
前世,唐曉芙去世一年後,魏山虎當上了大隊支書,沒有林秉德壓著,徹底露出了本性,貪墨集體資產,魚肉鄉裡,欺男霸女。
在唐曉芙去世三年後的1984年,為了找個出路,林正軍不得不背井離鄉,外出闖蕩,當起了“盲流”,拚命賺錢。
此時,林紅英也出落成一個貌美少女,魏家老三魏山野看上了林紅英,百般糾纏,林紅英不堪其擾。
魏山虎上門提親,林三槐怎麼可能答應,斷然決絕。
可魏山野竟然還不死心,把林紅英拉進小樹林,差點汙了身子。至此,林紅英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終生不願再踏入河灣村一步!
林三槐也曾去公社去縣裡告狀,但魏山虎全部動用關係給壓了下來,並且對林家懷恨在心,開始拚命打擊報複林正軍家。
分田到戶的時候,分給林家最差的鹽堿地石灘地;交公糧的時候,林家交的明明是好糧食,他卻說糧食等級太差,要林家多交一倍。
母親張淑芹積勞成疾,無錢醫治,當年就撒手人寰。
當時,林正軍為了賺錢攬活,四處流竄,居無定所,再加上通信不便,家裡人根本聯係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