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陳在學校碰到梅盛林的時候,梅的臉色不好。
兩人一起走路時,梅說:“這上頭的通知一天不下來,我和老周就一天在這上麵較著,要是下來了,要是確定是老周,那我乾脆也想得開,我什麼都不操心,什麼都不管了。”
聽這話,剛才多半是和周昌平意見不同了。
周昌平強勢,跟他一起做事,什麼都隻能聽他的安排。
但誰能沒點自己的意見?這樣合作,誰長期吃得下那口氣?
陳說:“梅校長,這有時候拚的就是耐力和堅持,你要是自己泄了氣,這事恐怕真就難辦了。”
梅一笑:“小陳你這幾個月的變化很大。”
陳勤之也笑了。
蹉跎了一世,這一世哪能還混下去,哪能還讓人生沒有點精彩。
那真就白活了。
彆人白活一次,他白活兩次。
梅沒再和他說工作上的事情,說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等走到教學樓,陳勤之去給學生上課,兩人才分開。
晚上,去研究所忙了一趟回去時,丈母娘說:“勤之,剛剛有人打電話找你,他說他叫鄭立民,讓你回來馬上給他回個電話。”
陳勤之一聽,鞋都沒換,就進屋打電話了。
“鄭校長。”
“勤之,上頭這幾天可能有動靜,盛林家的電話沒人接聽,你馬上去把盛林找到,就算天塌下來,讓他這幾天也得給我待在漢城,待在學校。”
鄭的語速很快,雷厲風行,陳勤之第一次看他這樣。
陳聽了後,直接說:“鄭校長,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梅校長家裡。”
掛斷電話,他三步化做兩步就下樓了。
騎著自行車來到梅盛林家樓下,他家的燈是亮的,他把自行車靠樹邊停下,就上樓去敲門了。
“你是哪位?這麼晚有什麼事情?”開門的是保姆。
“我是學校裡的老師陳勤之,梅校長在家嗎?”
聽說是陳勤之,保姆說:“梅校長的母親生病了,梅校長下午回家去了,晚點會回來,郭教授去外地參加學術交流會了,要到下周才能回來。”
“梅校長說的晚點是幾點回?”
“轉鐘前,每次都是轉鐘前回來。”
“你有沒有梅校長家裡的電話?”
“沒有,沒告訴過我。”
周昌平的家裡,他也聽到了風聲,到處在打聽。
“王部長,這幾天是不是要有動靜了?”
“動靜?什麼動靜?你老老實實待在學校把你的工作搞好就行。”
“我肯定搞好工作,王部長你放心。”
……
醫院的病房裡,老太太神色無力,躺在床上掛藥水,梅盛林在旁邊陪著。
去年老爺子走了之後,老太太身體狀態每況愈下,隔三岔五要往醫院跑一趟,梅說把老太太接去漢城住,老太太說舍不得這地方,舍不得老爺子。
梅就沒有再提這事,給她找了個保姆,就住在兵工廠的老房子裡了,想著自己多跑兩趟就是。
上次也是因為老太太生病,他錯過了上頭領導下來的檢查。
老太太說:“我這也沒多大事,盛林你怎麼又趕回來了,太耽誤你工作了。”
梅說:“站都站不穩了,還叫沒多大的事情?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我爸交代?”
這個月,他已經回來兩回。
說實話,也累。
但就這一個老母親,累也得撐著。
再說誰不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