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經曆了34萬人的痛苦一天了。
若是他現在還保留著意識的話，估計也早就已經麻木了。
更可怕的是，李義山心中有大概的念頭，但他難以確定自己還有多少沒有經曆完。
那簡直就是一眼看不到希望的絕望。
如果他能選擇的話，絕對會選擇自殺的。
可惜他隻能被動地經曆，連自殺也做不到。
徐鳳年與徐龍象這兩個北涼公子，也一改貴族子弟的做派，如同久病床前的孝子一樣，貼心地照顧著李義山。
每天幫忙喂飯，洗漱，更衣……
很難想像這倆家夥是世子。
但兩人也沒有任何不滿。
連玄淨天與妙成天兩人想幫忙也都拒絕了。
真可謂是將李義山當作他們的父親看待了。
再喂過飯後，
徐龍象忽然說道，「哥，你還是去練武吧。我自己一個人照顧老師就行了，你彆耽擱修煉。」
「不差這一時。」
徐鳳年搖頭拒絕，「我想老師醒來後，第一眼便能看到我。」
徐龍象催促道，「那你先去吃頓飯，吃頓飯的時間應該可以吧。」
徐鳳年剛想要再拒絕，卻忽然注意到李義山的手指動了一下。
頓時精神起來，徐鳳年連忙湊到李義山麵前，看了一下後者的眼睛。
「哥——」徐龍象疑惑。
「老師的手指動了一下，我沒有看錯。」
徐鳳年立即解釋，而後催促道，「快去喊我師父！」
「好好好！」
徐龍象倉皇離開。
就在這時，李義山眼睫毛動了動。
而後，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麵容出現在視野中，
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意，「鳳年。」
「老師，你醒了！」
徐鳳年激動地喊了起來。
「我睡了幾天了？」
李義山捂著腦袋，隻覺得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但仔細回想，卻什麽也不記得了。
「四天兩個時辰十二分二十秒。」
葉霖的聲音從醫館門口傳來。
「葉先生，什麽分秒？」
「小孩子彆瞎打聽。」
葉霖沒有理睬徐龍象的問題。
李義山連忙從病床上起身，來到葉霖的麵前，雙手一拱，恭敬說道，「多謝葉城主救命之恩。」
他還得謝謝咱呢。
葉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不過，麵對李義山的感謝，葉霖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是你自己的選擇，現在還想死麽？」
想死……
李義山沉吟了一下。
徐鳳年與徐龍象頓時緊張起來。
然後便見到李義山苦笑一聲，「沒了，忽然感覺無事一身輕，也不知道我之前是犯了什麽病，竟然有求死之意了。」
此話一落，徐鳳年與徐龍象如釋重負，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迅速衝到李義山的身旁，站在他身邊。
「老師，您真是讓我們擔心極了。您之前似乎毫不顧及我們的感受，一心隻求一死。」徐龍象心有餘悸，情緒激動地說。
「我曾以為，因我毒計而死的人太多，總覺得自己缺了陰德，還常常做噩夢，精神也萎靡不振。」
李義山凝視著葉霖，滿懷感激地繼續說道，「但現在，儘管我心中仍有愧疚，卻感覺不會再因此而困擾。」
「就算缺了陰德又如何？」
「至少我為北涼帶來了數十年的安定。」
李義山的話語中充滿了感慨，像是一個看開了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