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渡口來了一艘船,撐船人是位蓑衣笠翁的老人,一靠岸就招呼大家上船。
青山長老上船後,人滿了,老叟撐著船走開,不遠處便是奈何橋。
他邊走邊啞著嗓子喊:“入冥府,斷前塵,腳下是忘川,眼前是奈何。”
“老子都看八百年了。”文縐縐的話沒說兩句就斷了,老叟話音一轉,朝身後眾鬼道,“你們自己看吧,這就是冥界。”
“風景就這樣,跟你們那的城都差不多,整座幽冥城都是在忘川河上建的,不想投胎的現在就可以跳啊,下去就魂飛魄散。”
“還沒想好的晚點跳也行,反正哪都有忘川河,這冥界也沒啥好的,就跳河方便。”
青山長老:“......”
人都死了還要聽老鬼說瘋話。
有一個鬼弱弱道:“我就跳河死的,不想再跳了。”
老叟驚訝道:“哎呦,輕生啊,那可不得了,一會到了判司,判官要讓你受罰的。”
一句話把那鬼給嚇夠嗆:“真、真的嗎?會受什麼罰啊?”
“那不知道。”老叟嚇個人都隻嚇一半,“判官的事我們撐船的可不清楚。”
那鬼越想越怕,盯著忘川河半晌,撲通跳了下去,很快就被水下的陰差拎著衣領丟上船。
那陰差摸了塊石頭咚得砸老叟頭上:“死老怪,彆嚇唬這些新鬼,說正事!”
老叟頭頂大包,巍然不動,長歎一聲:“沒意思,鬼生是越來越無趣了。”
跳忘川河的鬼被扔進船裡就暈過去了,臉色比在座的鬼都要白,想來這忘川河確實對鬼有傷害。
滿船人陡然安靜下來,老叟撐著船,悠悠過了奈何橋。
“渡忘川,進判司,忘前塵,入輪回。”老叟終於說起正事,“你們在冥界就乾這四件事。”
“我把你們送到岸後,會有引魂使帶你們去判司,判官斷清生前事,會給你們發功德牌,分朱紅、赤金、碧藍、玄黑四種。”
“若你是前三種,恭喜,能進入下一步,去望故台最後看一眼活著時放心不下的人,然後喝孟婆湯了卻前塵,最後去輪回塔投胎。”
“要是不幸得到黑牌,那對不起了你個老混蛋,生前作惡太多,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聽完老叟的話,船上有幾人不安地絞起了手指。
老叟不再多言,隻快到岸邊時,囑咐眾人:“見了人都懂點禮貌,大人物你們也見不到,能見到的都是些陰差。”
“冥界共七十二陰差,像我一樣的渡船陰差有十二,都這個裝扮,見了人彆叫老頭,尊一聲船翁。”
“判官有三十六,著青袍,望故台的台使有十二,輪回塔的塔婆也是十二人。”
“塔婆不喜歡被叫錯,千萬不要亂叫什麼塔姨塔姐,小心你塔婆一腳給你們踹到畜生道。”
話落,船靠岸。
鬼們依次下船,青山長老剛被引魂使引走,老叟腰間玄牌一閃。
老叟漫不經心拿起一看,眸光乍亮,撐著船一個水漂掉頭就走,眨眼劃出數丈。
岸上被忘川水濺到的鬼吱哇亂叫,準備接替老叟的船翁正準備往船上跳,撲通跳空,栽進了忘川河。
船翁從忘川河裡冒出頭,目送老叟的背影遠去,納悶道:“他今天瘋了?這麼積極?”
老叟飛速劃著船,邊劃邊念叨:“修真界闖進來倆傻子,有意思有意思!”
臨近渡口,老叟一個刹停停住,迫不及待在眾鬼中搜尋著那兩個不是鬼的東西。
這無聊的日子終於有點樂子了。
他好些年沒打過架了,在這破渡口連嘴仗都打不起來。
無淵和薑雀站在一群鬼中就十分顯眼,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點垂頭喪氣,就他倆,滿臉吊樣,無所畏懼。
老叟一眼鎖定他們,特地把他們點出來,這一船就載了他們兩人。
他撐船走出一段,問:“怎麼死的啊?”
薑雀:“我們活著呢。”
老叟:“......”
這麼誠實?那就彆怪他出手果斷了。
老叟故作驚訝扔掉撐篙,化出骨鞭甩向兩人:“活人竟敢擅闖冥界?吃我一鞭!”
薑雀不閃不避,揚手抓住照頭劈來的長鞭,狠狠一拽,老叟迎麵飛來,薑雀照臉就是一拳。
老叟被砸得眼冒金星,砰得砸到船頭,他捂著鼻子爬起,抬眼就看見一塊存影玉,存影玉裡有個老頭。
薑雀笑著問:“見過這個人嗎?”
老叟:“擅闖冥界是大罪。”
薑雀又是一拳:“見過嗎?”
老叟捂著鼻子淚流滿麵:“就不告訴你。”
嗚嗚嗚,一點也不好玩。
這姑娘跟那些修真界的鬼半點不一樣,她真對老頭下死手。
眼看薑雀又抬起了拳頭,老叟不怕死地大喊一聲:“叫聲爺爺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