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清平客棧。
嶽不群見石破天吃飽喝足,便打發他回房休息。
羅漢伏魔功在嶽不群眼裡已經是非凡人可以修煉,為了維持住自己身為師父的威嚴,他連問都不願多問一句。
石破天回到屋內,依舊是精神抖擻,乾脆繼續修煉起羅漢伏魔功來。
等再次被饑餓喚醒,已經是第二日中午,外麵天色已經大亮。
期間嶽不群也在房外探視了數回,見石破天一直在修煉,就攔下了想要喊石破天吃早飯的嶽靈珊,在樓下大堂找了處正對著石破天房間的桌子坐下,時刻注意著石破天的那邊動靜,防止有人打攪到他。
“師父,小師妹。”
石破天一出房門,就看見了坐在大堂裡的嶽不群和嶽靈珊。
剛要走過去,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喧鬨聲,林震南一家三口走了進來。
“林總鏢頭!”、“林老哥!”……
林震南在青城派麵前算不得什麼,但在這福州城中卻是數得著的人物,一露臉,就有不少江湖人士朝他打著招呼。
換作往日,看見自己交友如此廣闊,林震南必然是洋洋得意,但經曆了青城派一事,他已經清楚這種人脈交情完全沒有半點用處。
林震南隻維持著表麵功夫,隨口敷衍了幾句,快步走到了嶽不群身前,畢恭畢敬一番問好,想要請嶽不群到慶輝樓一坐。
與清平客棧這種廉價客棧不同,慶輝樓乃是福州城中最大的酒樓,隨隨便便一頓飯就要數十兩銀子。
林震南為表示對嶽不群的重視誠意,直接將整個慶輝樓給包了下來。
嶽不群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道:“林總鏢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不必如此麻煩。再過些日子便是衡山派劉正風劉師兄金盆洗手的日子,我明日便會離開福州趕往衡山城。你有什麼事情隻管說吧。我能幫忙的,定不推辭。”
林平之神色一動,就想要開口拜師,但想到林震南來之前告訴他的“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又忍了下來。
林震南將這看在眼裡,暗暗鬆了口氣。
他若是這時候開口求嶽不群收林平之為徒,嶽不群十有八九不會拒絕。
但,這樣做肯定會讓嶽不群心中不喜,隻會將林平之收作記名弟子,而不是真正的徒弟。
林平之想上華山學一身真本事的打算,就徹底落空了。
林震南說道:“嶽先生救下我們一家三口,已經是潑天的恩情,我怎能得寸進尺再麻煩嶽先生。我今日前來,隻為感謝嶽先生的救命之恩。”
嶽不群一身儒生打扮手拿折扇,像讀書人多過武林人士。
林震南投其所好,沒有再用“嶽掌門”這個疏遠的稱呼,而是直接喊上了“嶽先生”。
嶽不群有些詫異。
林家雖然沒了辟邪劍譜,但與青城派的仇還在,餘滄海未必不會拿他們泄憤來個斬草除根。
他本以為林震南會求他將他們護送到洛陽,有了金刀王元霸的庇護,他們一家三口才算是真正安全。
沒想到,林震南竟然說不用幫忙。
“是沒想到這些?還是已經找到了其他解決辦法?”嶽不群心中暗暗尋思。
林震南說道:“嶽先生,這裡人多口雜,我們到樓上雅間去吧。”
嶽不群這次沒有拒絕。
一行人上了二樓雅間坐下。
嶽不群問道:“林總鏢頭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林震南說道:“金盆洗手,退隱江湖,從此不再插手江湖之事,安心做個富家翁。”
嶽不群沒想到林震南這麼拿得起放得下,不由高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如此也好。”
說話間,一隊仆役已經端著餐盒魚貫走了進來,各色美味佳肴將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
“嶽先生遠道而來,應該還沒仔細嘗過福州這邊的特色。這些都是我讓人做的比較有特色的閩菜,嶽先生可以嘗嘗。”
林震南微躬著身,指著桌上的菜肴,一一介紹起來:“這道叫做翡翠珍珠鮑,以鮑魚、乾貝為主料,精工烹製而成,形如翡翠,故有此名。”
“這道叫作龍身鳳尾蝦,以蝦肉為主,配以時鮮菜蔬,成菜後身似龍,尾似鳳而得名。”
“這道是荷包魚翅……”
嶽不群雖是華山派掌門,但也從未見識過如此場麵,看著麵前由海參鮑魚燕窩熊掌等一係列名貴食材做成的菜肴,一時之間也被震住了。
石破天就更不必多說,看著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兩眼放光,直咽口水。
若非嶽靈珊手在桌下死死拽著他,又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著急,他早就開炫了。
但……
“咕咕咕咕……”
石破天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大師兄!”
嶽靈珊俏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嶽不群回過神來,卻是恢複了往日的淡然自若,笑道:“山野之人,未曾見過如此場麵,讓林總鏢頭見笑了。”
他沒吃過這些東西,隻是他不在乎口腹之欲。
他若是想,彆說是這樣一桌,就算是再誇張一點再奢侈一些,也不是難事。
這些外物與他們本身比起來,一文不值。
嶽靈珊頗感意外。
她爹爹向來是在意顏麵規矩,大師兄當著外人的麵如此失禮丟臉,他竟然沒有絲毫生氣。
林震南忙說道:“嶽先生哪裡的話,是我太嘮叨了,這該吃飯的時間,偏說這麼多沒用的東西。嶽先生,請!”
嶽不群下了第一筷,朝石破天說道:“衝兒,你從昨天下午一直練功到現在,早該餓了,快些吃吧。”
林震南三人都是一驚。
萬萬沒想到石破天在經曆了昨天那麼多事情之後,回到客棧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修煉,而且還是通宵達旦不眠不休的修煉!
林震南夫婦對視了一眼,都暗暗想道:“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功力!”
林平之則是熱血沸騰,隻覺得自己找到了變強的方法,心中想道:“等我拜入華山派之後,我一定要比他更加刻苦努力。”
嶽不群見狀,心中甚是滿意。
嶽靈珊也鬆了口氣,是我爹沒錯了。
石破天就沒想這麼多了,得了嶽不群的許可,立刻開始大吃起來,全然不在乎什麼形象。
當然,有了力戰餘滄海的戰績在前,在林震南一家三口眼裡,這也不是什麼粗鄙無禮,而是任性豪爽放蕩不羈!
受石破天影響,所有人下筷吃飯速度都不由快了幾分。
林平之更是不自覺地跟著石破天學了起來,放下了以往的矜持規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就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並且越來越高越來越近。
林震南告罪一聲,前去查看情況,一開門便看見守在樓梯口過道上的福威鏢局鏢師,已經被逼的不斷後退到了房間門口。
林震南臉一沉,嗬斥道:“蘇二,你們在搞什麼!不知道我在裡麵宴請貴客?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蘇二苦著臉說道:“總鏢頭,不是我們不想攔,是沒辦法攔。”側開身子,露出了外麵想要硬闖進來的人。
烏壓壓一片,少說也有六七十號人,大多都是老弱婦幼,夾雜著少數麵容稚嫩的毛頭小子。
領頭的是一個白發蒼蒼身材佝僂的老嫗,滿臉褶皺,老人斑,少說也有七八十歲,被一個年輕少年扶著。
一看見林震南,老嫗就掙脫了少年的手,戰戰巍巍的作勢要跪。
她身後的那些人則是嘩啦啦跪倒在了地上。
林震南急忙上前,一把將老嫗扶住,問道:“李大娘,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