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的小孩同樣將幾枚銅錢放在小販掌心。
直到大顆大顆的雨滴打到臉上。
涼意激得久久盯著孩子離去身影的小販回過神來，他後背有些發毛。
好像那小孩肩頭上的泥人方才衝他笑了下。
一串糖葫蘆上有六個山楂，每一個都紅通通且飽滿。
咕咚。
小泥娃不住地吞咽著口水。
兩人躲在屋簷下避著雨。
雨絲飛斜，淅淅瀝瀝。
小陰靈認真數了數糖葫蘆道：“一共有六顆，阿泥你吃兩顆，我吃兩顆，剩下的兩顆留給木姨。”
“咕咚，好啊好啊。”小泥娃歡快地拍著手，然後伸出兩隻小泥手。
小陰靈將兩顆糖葫蘆一左一右放到他的小泥手上。
小泥娃左舔一口，右舔一口，笑沒了眼，“甜的，好吃。”
小陰靈認真教導：“你那樣吃是不對的，如果先把糖衣全部舔掉後，剩下的隻有山楂了，特彆酸，可以把牙酸掉，應該像我這樣，糖衣和山楂一起吃，酸酸甜甜的才好吃。”
小泥娃毫不在意道：“甜，喜歡，酸，也喜歡。”
小陰靈見他一口一口啃著山楂，果然是絲毫不嫌棄酸，就不再管他。
良久，仔細而緩慢吃完兩個糖葫蘆，小泥娃憂愁地看了一眼陰雨綿綿的天空。
天幕是一望無際的灰，雨絲雖細卻密集，落到屋簷上彙集梳著青瓦潺潺流落，好似斷了線的珠子。
“阿娘會來接我們的吧？我都快被淋濕了。”
小泥娃泥身濕潤，連帶著手中拿著的準備獻給阿娘的兩顆糖葫蘆都沾上了一層泥巴。
“早說讓你不要扔掉簽子，現在弄得臟兮兮的。”
“可我想吃上麵沾的糖。”
“那你待會兒讓木姨怎麼吃？”
“阿娘……應該不會嫌棄我的吧？”
小泥娃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
但很快兩人都高興了起來。
因為一道青色倩影正由遠及近而來。
雨氣朦朧間，木靈撐著傘，笑容婉約，青裙曳地，行動款款。
她抬手依次摸過兩隻小鬼的腦袋，含笑道：“該回家了。”
雨絲細細落在碧綠透徹的荷葉上，順著葉脈流走，至邊緣流落。
木靈一隻素手擎著荷葉傘，一隻手牽著小陰靈短短的白藕手臂。
小泥娃則攀在小陰靈的肩膀上，兀自低頭對手中兩顆沾了濕泥的糖葫蘆發愁。
水氣充沛間，身影愈來愈遠，隻留輕輕的對話語音。
“阿娘，你吃嗎？”小泥娃舉起兩隻手中的通紅糖葫蘆。
“都沾了你手上的泥，還怎麼吃？”小陰靈嫌棄道。
“可我拿了好久，流著口水，都舍不得吃，一顆給阿娘，一顆給哥哥，好不好？”
“好。”木靈柔聲道。
“哼。”小陰靈冷哼。
“哥哥不要嫌我嘛。”
“哼~拿來。”
小陰靈擦了擦泥，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