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看著殺死孩子的凶手安然無恙存於世間,無憂成長、安穩修煉、踏仙途?
實在可笑。
木靈若無其事地帶走了奄奄一息的小陰靈,將其帶回觀中,封入神像中蘊養。
接下來,她就要履行她身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她要為她的孩子,討回公道。
破不開結界,她就日日守在邳陽府的大門前,隻要敢出來一個,她就殺一個。
在木靈打暈第三個欲外出的弟子後,邳陽府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邳陽府弟子的職責便是維護凡塵境安危,鎮守太平,現下被人堵得出不去,一應巡邏任務無法執行。
“放肆!邳陽府豈是你一介小小木祟可以威脅的!”
霍大總管厲聲道,隨即招手調來一隊弟子,修為皆在五階。
“老夫有心放你,不想你如此不識抬舉,一心自尋死路!”霍總管高傲不屑道。
一聲震吼落下。
“邳陽府弟子聽令,結退邪陣法!”
十把長劍同時從四麵八方飛出,將木靈圍困其中。
長劍被弟子們注入靈力,亮光驚人,劍光閃爍著,隱約在空中彙出一個巨大的陰陽八卦劍盤。
從劍盤中如墜雨般淋下上百把寒光劍影,破空迅捷向陣中央的青裙女子刺去。
木靈神情冷漠之至,青裙袖擺寬大鼓蕩開來,飛身掠起,快速旋身,宛如一片視死如歸的青葉。
衣袂衣擺瘋狂旋蕩而起,輕飄飄如木葉般脆弱,卻亦如鋼鐵磐石般堅硬,掃飛密密麻麻上百柄鐵劍。
錚錚然的破空聲相繼而落。
無數鐵劍插在周圍的空地之上,皆深入石板一尺,有些脆弱些的,直接斷為兩截。
這一招威力巨大,直接以硬碎剛,強破了邳陽府弟子的陣法,但消耗也是顯而易見的。
木靈先前本就為鎮中大量患病的孩童壓製水痘耗費了不少靈力,現在就不管不顧地報仇,其實她也知道。
此行凶險,大約是有來無回了。
可凶險又算得了什麼,她的阿泥被人殘忍淩殺,小陰靈也被逼虐近死。
他們隻有她了。
隻有她能為他們討回公道。
木靈雖擋下陣法,可雙臂也在此過程中被削出累累傷口,綠色血液浸透寬大衣袖,順著纖細指尖大顆大顆滴落。
越滴越快,直至流如絲線。
木靈沒有去管手臂上的傷,現在不是浪費靈力去為自己治療的時候。
她臉色蒼白如紙,虛弱透徹,眼睛卻亮得驚人,帶著濃重的恨意。
那天,無數邳陽府弟子見到那名青裙婦人一步一步向府門走來。
前赴後繼一個又一個阻攔的弟子被她拍飛,哪怕動手不及,被左右偷襲的弟子以數柄鐵劍穿胸而過。
她帶著滿身鮮血,依舊執著向前。
站在府門口,手裡捧著漆盒的錦衣小孩已經嚇得站不住腳了。
他大叫著:“霍爺爺!快殺了她!”
老者終於動了,身形宛若白隼,帶著威嚴氣勢,一掌轟出。
靈力幾乎凝成實質。
那一刻,所有人都聽到了木頭碎裂的聲響。
木靈仿佛一片沒有附著的木葉,倒飛出去,摔倒在地。
法道禁令的覆壓之下,除去邳陽府府主,所有人的修為最高也不過凝脈一層。
而木靈和老者皆是此修為。
隻不過木靈已經先後耗費大量靈力,又麵臨了一眾邳陽府弟子的攔截,所以她在這場戰鬥中注定不是老者的對手。
殘陽如血,無儘悲暮。
木靈耗儘最後一絲生機,本就瘦削的身軀釘了數十把鐵劍,瞪裂那雙平時柔美無比的眼睛,死在似血殘陽下。
眼中尚倒映著半輪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