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還滴水的屋簷下坐著一兩渾身臟兮兮頭發蓬亂的乞丐,大多是失去了勞動力的老人,也有是身體有殘缺或者喪失父母的孤兒。
幽藍色的蠱蟲在晦暗的小巷中綽綽飄過,有癡傻流著口水的乞兒伸手去夠,捉不到便笑容兮兮地看著漂亮蠱蟲遠去的幽光。
妖異的藍光,靜靜佇立在一個角落的小乞丐頭頂上,小乞丐睡夢中還死死皺著眉頭。
“少府主。”
三個字讓小乞丐條件反射一般驚醒,抹了汙泥都遮不住的一身金貴細白皮肉上滲了冷汗,冷冷掀開眼皮,就看見讓他氣到爆炸的一幕。
一隻雪白緞麵的錦靴正挑著他的下巴,對著他的臉左右翻看,似在對他評頭論足一般。
心頭無邊火起。
臉上滿是臟泥的小孩正要抬頭記下今日給他如此羞辱之人。
以便來日殺之後快。
入目的是一截萬分刺眼的藍白法袍。
是學院的人!
小孩握緊了拳頭,將滿腔怨恨收回肚子,想起霍爺爺囑咐他的話,咬著牙,憋著不甘道:“我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啊,少府主的英勇事跡我們可是一清二楚。”
一道清淩悅耳聲音帶著笑意響起,可這笑意卻仿佛帶著不懷好意的毒液。
錦靴的離開他的下巴,臉上抹得泥巴有些沾粘了上去,在雪白的錦麵映襯下分外顯眼,仿佛一捧雪粘了臭泥。
那人立刻嫌惡不已。
鞋尖踩上他的衣服,尋了個乾淨的地兒,用他的衣服擦著,一連擦了十幾遍才放下腿。
小孩雙眼直欲噴火,他覺得他的肺都要氣炸了。
平時這種高高在上,把彆人踩在腳下的人都是他。
如今卻好似位置忽然顛倒。
他成了那個被人碾在腳底的螻蟻,看著對方那副遊刃有餘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姿態。
割裂般的反差讓他忍無可忍,掌心死死掐碎一枚玉玨。
祁無月倚著簫臨,抱臂挑眉,“邳陽府的小少爺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他起身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語氣戲弄,輕飄飄落入耳中,“愛好真是彆具一格啊。”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孩冷冷道,臉上的汙泥遮掩了他陰森的神色。
“聽不懂沒關係。”祁無月用手肘搗了搗簫臨。
簫臨注視著他,平靜道:“怨女死了。”
小孩肩頭陡然一鬆。
“但馬上就會複生。”
鬆弛了一半的脊背瞬間僵住。
簫臨垂眼看他,繼續敘述著情況,“等她徹底複生,整個邳陽府無人會是她的對手,也再沒有人能攔住她,所以我們需要用你去散去怨女的怨氣,或者說是你該去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做個了斷。”
小孩死死抿住嘴。
跑,他要跑。
祁無月語氣涼涼,“現在聽懂了嗎,聽不懂也沒關係的,因為你隻要在怨女麵前死掉就可以了。”
“這樣怨女怨氣消散,不用我們出手她就沒了,從此凡塵境太平無事,我們圓滿完成任務。”
說到最後,他笑眯眯地看著氣的發抖的小孩。
“做夢!”
小孩猛然抬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怒視著祁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