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和其他的幫工走在隊伍的中間抬著那口漆黑的棺材,禾禾為了蹭頓席,跟在跟著嗚哩哇啦地哭喪。
因為哭得好會有一串銅錢作為賞錢,所以小丫頭扯著嗓子假哭得格外賣力。
阿森從一眾蚊蠅嗡嗡般得啜泣聲中成功識彆出自家妹妹那鬼哭狼嚎一樣的假哭。
那哭聲極具穿透力。
他嘴角抽搐。
這丫頭,真是的,小時候沒了親爹都沒見她哭得這麼響。
也就銅錢和肉能有這麼大的誘惑力了。
阿森咬牙抬著沉重的棺材繼續前行,木杠將他的半邊肩膀壓得酸痛。
轉悠第一圈的時候,酸痛。
轉悠第二圈的時候,隻覺得肩頭那片火辣辣。
轉悠第三圈的時候,肩膀手臂已經仿佛沒了知覺。
終於轉完了三圈,可以朝著祖地的位置前行。
阿森一邊咬牙堅持,一邊估算著這次的賞錢夠給禾禾置換一身新衣服。
她這個年紀正式拔條的時候,衣服一轉眼就縮水了一截。
禾禾身上穿得還是幾年前的舊衣服,還是他用舊衣服的廢棄布料裁剪下來拚接到了袖口和褲腿口,這才勉強能繼續穿。
他已經在鎮頭劉裁縫處選定了一塊帶花的布料,給禾禾做一身時新樣式的衣裙,已經給了定金,過幾日就能去拿了。
說是城中流傳出來的樣式,鎮上的姑娘們都喜歡,爭著要做一套那樣的衣裙。
禾禾每次見了都用渴望地眼神注視著。
阿森這才醒悟,是啊,禾禾過了今年生辰就滿十五了,不知不覺就是大姑娘了。
……至於卻沒有一件像樣體麵的衣裙。
他咬牙讓劉裁縫訂做了一件,本來還在為尾款發愁,但若這次幫工的賞錢到手,不僅能結了衣服的尾款,還有餘錢給小丫頭改善一段時間的夥食。
這樣想著,阿森不知不覺臉上露出笑容來,肩膀也不覺得疼痛了。
送葬的隊伍很快到達了祖地,主家人正著手安排下棺事宜。
突然間陰風驟起,尖銳的鬼鳴夾雜著淒厲的嘶吼,怪風將送葬隊伍刮得東倒西歪。
卷起得風沙迷得眾人無法睜眼,阿森隻覺得那口棺材好像變得越來越重。
他不顧風沙大口喘息,腰也被壓得彎曲。
耳邊傳來其他幫工的咒罵聲,說這死棺材出奇得重,真他奶奶的邪門。
唾罵聲中,沉重的黑木棺材轟然墜地,有人驚恐說“墜棺大凶,不吉利”,也有人小聲咒罵“晦氣”。
吉不吉的,阿森不知道,他隻知道以前聽一個老人說過——
棺材落地,容易驚屍。
主家人大聲嗬斥著幫工快把棺材抬起來,可天氣越來越壞,好像一下子就陰沉了。
那口黑木棺材沉重得像是用鐵水澆灌鑄成,無論十八名幫工們如何賣力,抬棺時憋得臉赤紅,愣是不能將棺材抬起分毫。
嘭、嘭、嘭。
擂鼓般的聲音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一聲接一聲,沉悶、急促,夾雜著令人牙疼的抓撓響。
“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率先發現哆嗦著喊了出來。
主家人瞬間變了臉色,幫工也皆是神色驚恐。
“驚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