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的瘸的聾的一大把,有權的比有錢的,富的比窮的,窮的比殘疾的。”
祁無月實在沒有給孩子塑造三觀,粘合幼小心靈的耐心,也沒有那個能耐。
之前試著掰過一個,還掰歪了,還掰成了混吃等死的混子。
他深知自已的水平,於是火速拎著歡意去找簫臨。
他說不清,換個人。
歡意被提著後衣領,雙腳懸空離地,捧著帕子用力地擦鼻涕眼淚。
她剛看見了一個臟兮兮的半大孩子,拉著破板車去埋死去的親人,那悲慘淒苦的場景一下子就戳中了她感情的共鳴。
沒有繃住,一秒就恢複了淚眼汪汪的模式。
祁無月:……
戰績清零,費白天口舌直接白搭。
棉花娃娃蹲在歡意肩頭像個工具人一樣給她遞著新帕子。
在不知道打濕了多少張帕子後,她抬起摩挲淚眼,帶著一點微弱的希冀:“所以四肢健全就是莫大幸運嗎?”
“純屬自欺欺人,這種東西哪能比。”
這話一出,祁無月瞬間收獲一個開水壺。
他拎著手裡的“開水壺”瞅了兩眼,深刻認識到事情的嚴重,停頓了一下,然後催動靈力風馳電掣飛掠至鎮長家。
把人往正在談交易的簫臨麵前一扔。
“先哄。”
當一個孩子開始探索世界,發現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的崩潰,是沒有大人可以安撫的。
歡意:“嗚哇哇哇哇!”
簫臨和鎮長及幾位當地耆老說了聲“抱歉,稍後再談”,然後開始試圖了解事情的始末。
在簡單了解了一些後,他試圖先停歇下歡意開水壺般的爆鳴哭泣。
未果。
簫臨覺得他有必要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嚴重程度。
“你都跟她說了什麼?”
祁無月兩手一攤:“一些事實,是她心理脆弱看不得一點世間悲慘。”
“我哄了,沒管用。”
哄了一路,哭了一路。
這不是哄,是誅心。
然而某個反向安慰第一人並不承認。
……
身為主角,必然十分擅長畫餅和洗腦。
一套循序漸進的開導和專業的洗腦話術下來,開水壺一般的哭泣總算停歇了。
歡意抽噎:“老大說他們跟瘸子瞎子比已經是幸運的。”
簫臨:“生活是不能比的,生命全在自已,想過好,排除萬難就是好的。”
祁無月:喂,我說的是那個意思嗎,分明是人比人氣死人,做人少攀比。
歡意抽噎:“所以這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嗎?”
簫臨:“這世界的法則本就不良善,良善的從來都是人們由已及人的同情心。”
歡意傷心抹淚:“可老大說他們隻有死絕了才能徹底結束這段暗無天日的苦難,才能不把苦難的生活帶給後代。”
簫臨:“……”
死絕,好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一旁不可避免聽到一些的鎮長:謝謝目前還不打算死絕。
簫臨:“死,從來都是最不值錢的行為,無法改變任何現狀的逃避舉動。想改變眼前困境,即使再難也是有一絲希望的。當然,即便對些人來說很難,他們會為了逃避苦難輕易放棄嗎?不會,他們會將希望寄托在血脈後代上,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出一個爭氣的修煉奇才,帶領整個家族擺脫這種生活。”
即使這種靠寄托希望的方式,很不靠譜。
歡意被講得一愣,神情開始有所迷惑:“可……”
簫臨有些無奈:“昭昭還給你講了什麼?”
歡意:“沒有人性的正道仙門,虛情假意就會脫褲放屁的禿驢賊,口蜜腹劍的世家大族……”
簫臨:“……”
歡意:“我聽老大越講越紮心,越覺得這世上的人全都生活在水深火熱,覺得人間不值,都不值得嗚嗚嗚太慘了,禿驢沒一個好東西!”
最後一句她是緊握著小拳頭義憤填膺喊出來的。
一旁的鎮長和幾位耆老聽得膽戰心驚,冷汗都下來了。
娘哎,祖宗,說話都這麼不客氣的嗎,那可是妙華寺,那可可是世家大族,那可可可是正道仙門!
簫臨眸光無奈地移向祁無月。
祁無月:“我沒說。”
簫臨:“你說他們製造水災瘟疫,私放妖獸踐踏百姓。”
祁無月:“個彆現象,有曆史為證不算栽贓。”
簫臨:“把人當豬豢養。”
祁無月:“一個形象的類比。”
“事實如此,我打了個比方。”
祁無月:“她需要知道人間險惡。”
簫臨:“倒也不必知道得這麼悲觀。”
祁無月:“防人之心不可無。”
簫臨:“大約都是彆人出門防她的情況更多一些。”
祁無月想了一下,發現無法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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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臨:《逆襲人生》
祁無月:《悲慘世界》
歡意:聽了一路《悲慘世界》後,完全碎掉的小女孩一枚,人間不值得,來,聽我開水壺爆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