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照棠掐滅香煙,抬手示意道:“打住,冼老板,我是一個正當商人。江湖恩怨,左轉找字頭開花紅懸賞,商業罪案,右轉找ICAC和大法官。”
“剛剛冼老板也說過,最鐘意我在商言商,對吧?”
冼友良很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起身道:“對唔住,尹老板,我多嘴了。”
“拋開閒事不談,過兩天會有一份樣書送給你,到時候沒問題就可以大批量印刷,麻煩留一個公司地址給我。”
尹照棠在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放到桌麵:“有問題打公司電話,呼我call機也可以。”
冼友良拿起名片,禮貌性地看一眼,發現上麵沒有一大串看起來很威風的頭銜,隻是簡簡單單一行介紹。
91雜誌公司總經理。
“OK。”他點點頭,把名片放進口袋。
看到尹照棠起身要走,連忙跟上,一路送到工廠門口。
尹照棠和阿樂一人騎一輛摩托,行駛在觀塘坑坑窪窪的車道上,路過花園大廈時,上樓回老屋休息了一陣,在桌上放零錢的鐵盒裡,留了一千塊港幣。
這個點老媽陶秀梅還在酒樓做服務員,能在家才有鬼,但自從他出去混江湖,跟老媽的關係就普普通通。
畢竟,他老豆堂堂一個江湖紅棍,照樣說死就死,嫁進來沒過幾天風光日子,能對古惑仔有好臉色才怪。但最近幾年家裡的日子拮據,一千塊錢夠哄她開心好久,等雜誌賣爆,便能買套房子搬出花園大廈。
到時老媽帶著嘉榮住一套,他住一套,整天瀟灑。
但等回到九龍的出租屋時,臉上卻難有好顏色,聞訊而來的蔣豪,蛋撻,左手也像死了爹媽。
左手拿了幾支汽水來,一瓶瓶撬開鐵蓋,擺在桌麵,出聲說道:“不用費腦筋,拿屁股都想知道那《大波浪》是吉祥跟東安社聯手搞的鬼。”
“一定是。”
蔣豪篤定的道:“吉祥一直收著臭口強的抽水,知道免費雜誌的帶客效果,聽說大佬要辦雜誌公司。”
“很容易就猜到是印美女相片的鹹濕雜誌。抄我們的雜誌,提前發,這樣首創就是他們的,截我們胡啊!”
沒有首創雜誌的名頭,《91男子漢》會少一個大噱頭。
曆史上,《龍虎豹》在發行一年後,市麵才有相似的雜誌跟進,足足吃了一年的獨食,後來的鹹濕雜誌都追不上《龍虎豹》的地位。
但大多數鹹濕雜誌都是賺錢的,直到港島出版協會出台刊物分級製度,鹹濕雜誌都依舊占據著紙媒銷量的半壁江山。
所以,《91男子漢》其實不愁限量,男性市場絕對容得下兩間性雜誌公司。
可一個月能賺一百五十萬,憑什麼隻賺一百萬?
這口惡氣兄弟們真的忍不下去,蛋撻咕嚕下兩口汽水,發泄著不滿:“棠哥,吉祥這樣當大佬,江湖規矩也不用講啦。”
“按照阿樂說的,先乾掉東安社的辣薑,一把火燒掉他們的雜誌社,打電話給印刷廠的冼老板,說不定還能壓一壓成本價。”
阿樂點頭:“冼老板一看就是對辣薑很不滿,乾掉辣薑,又能保住雜誌的銷量,還能再賣冼老板一個人情。”
“穩賺不賠啊,棠哥!”
要是五十年代,市場上同時有三四家過十萬冊銷量的報紙,各類報紙超五十家,那印刷業老板們一個人情確實很值錢。
但世態炎涼,行業都不景氣,業內老板算個屁?
惦記他們的人情,小心是一張空頭支票,見慣世事的尹照棠可不像阿樂幾人,那麼容易就被一句話說動,白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