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雄一步踏上碼頭堤壩,望著岸邊正在裝貨的十幾艘大飛,捏著香煙,語氣輕蔑的道:“棠哥,最近在搞凍肉?”
“怎麼樣,一艘大飛單程可以運十噸,出貨給內地的肉廠,淨賺兩千塊。”尹照棠吹著海風,看著風景,表情得意,講話的腔調頗有些自豪。
蔣豪,左手,阿king,牛強一班小弟,跟著大佬來到堤壩上,距離裝貨的地點有幾十名。
萬籟俱寂的碼頭上,還有貨車正在裝貨,要把當晚來不及送的貨,拉到工業區河背街的冷庫。
半夜十一點,荃灣碼頭一角。
五十多個忠義堂的馬仔,有人推車,有人裝船,忙碌到兩腳離地。
每當有一艘大飛裝滿貨物,開船的馬仔,便會打出一個OK的手勢。
“轟”
開著大飛卷起浪花,隱入海麵,衝向廣州。
大炮穿的跟漁民一樣,身披雨衣,腳踏水靴,疾走到大佬麵前摘下兜帽,春風滿臉的登上堤壩,大喊道:“大佬,晚上有空來看看啊?”
“第一次上貨,我過來看一眼。”尹照棠打開煙火,遞出一支萬寶路。
大炮連忙鞠躬彎腰,雙手接過,恭敬的彙報道:“放心吧,大佬,今晚已經發了二十三艘船,冇問題,一切順利啦!”
“辛苦了。”
尹照棠點頭,把煙給身邊兄弟散了一圈,剩個空包,直接揉爛丟掉。
莊雄聽見已經發出二十三艘船,處變不驚的臉上,多出一縷詫異。因為發出去的船,加上在裝貨的船,旺角堂口居然藏了四十幾艘大飛。
大飛的特點便是極簡,把一切多餘的裝備都拆掉,艇上隻剩發動機。
一個肥胖的尖頭艇身,尾巴加五六個馬達,船上裝滿貨物,速度快到起飛。
每一艘出發送貨的船,用肉眼觀察,幾乎都是貼著水麵在飛,偶爾碰到水浪還會跳起來。
因此,得名“大飛”,那個“飛”字是形容詞。
而且大飛由於追求速度和運力,在馬力上的要求堪稱變態,裝載的發動機,要麼日本鈴木,雅馬哈,要麼是美國水星。
一個發動機有上千匹的馬力,一夜可以從廣州到港島往返兩次。
單艘大飛的價值要二三十萬港幣,四十幾艘船,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
“棠哥,四十多艘船,用來運豬肉是不是太可惜,運點名表,電視,大哥大?”莊雄走白粉出身,很清楚運力有多值錢。
打個比方,十噸十噸的走粉,一個晚上的量。
就夠港府交出忠義堂,集體抓起來排隊打靶。
但運些電器,名牌進內地,無疑會比豬肉更賺錢。
尹照棠卻拍拍他肩膀,信心十足的說道:“不要心急,手表,電器,大哥大,那些都是號碼幫,和記的生意。”
“他們早早接通天地線啦,我們後頭來的,做點小生意先積累人脈先,以後肯定搞點高科技。我昨天聽阿公講,你最近沒事做,不如帶以前的兄弟來幫我運貨?”
現在的珠江上,二十多艘大飛,酷似洄遊的魚。前後分散在江麵,拉出一條條尾浪。
莊雄抿著煙,琢磨起尹照棠的意圖,謹慎問道:“棠哥,運一次貨多少錢?
“一次五百。”
尹照棠伸出個巴掌。
大炮真心實意的道:“棠哥開五百的價格真不低,兄弟們都歡天喜地的搶著乾,我在群樂的時候,送一次貨隻開三百五十人工。”
每個社團走私,開一次大飛工錢都不一樣。
參照貨值越高,刑期越高的規則,普遍是運的貨越貴,風險越大,工錢越高。
五百塊已經是走私大哥大,電器的工錢,而且每個社團走私都用自己的船,外人是接不到工單的。大佬手中握著定價權,還願意上浮工價,收獲堂口兄弟們的感激,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