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羅誠實的點了點頭。
好吧。
“那,那如果說我是偷偷進來的,會不會被你們村子裡的人捉起來啊?”神謠的呆毛不自在的晃了晃,表情有點慫。
“不會。”我愛羅搖頭。
“為什麼?”
“因為神謠姐姐,你現在和我在一起啊。”小熊貓仰起頭,認真的對她一字一句道:“他們害怕我,所以不敢來捉你。”
神謠:……好有道理,她居然莫名其妙有點感動。
神謠輕輕動了動右手的絲帶,我愛羅的左手也跟著她的動作動了動。
我愛羅仰頭看她。
“我愛羅,讓我們來聊點彆的事情吧。”神謠指了指那邊的秋千,領著他一塊坐下來:“這裡,是哪裡呢?”
“風之國,砂影村。”
我愛羅不帶半點猶豫的開口告訴了她。
他願意信任這個不厭惡她的姐姐。
這個人,不可能是父親派過來殺掉她的人,更不可能是鄰國來的可疑人物。
聽到這話,神謠恍然大悟,高興的用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我愛羅也被她的動作扯的往旁邊輕輕一晃。
“巧了!”她說。
“……?”我愛羅歪頭。
“我有個同事和朋友,他們的故鄉也在砂影村呀。”
之前蠍先生和她聊天扯皮時,有提到過不少次“你這小鬼彆得瑟,我當年可是砂影村超一流的千年難遇的天才傀儡師”雲雲。
當然,神謠這個時候隻需要懟一句,“我可以輕輕鬆鬆的給你的傀儡拆乾淨嗷”就能讓蠍瞬間收聲。
“同事和朋友?”我愛羅緩緩眨了眨眼睛:“姐姐,是忍者嗎?”
“不是哦……”神謠想起了身為審神者的身份不能外露,腦海裡靈光一閃,拍拍胸口:“其實,我是個陰陽師。”
“陰陽師是什麼?”我愛羅像個好奇寶寶。
“陰陽師就是,可以和妖怪簽訂契約,讓他們成為式神,可以用各種各樣的陰陽術的很厲害的人哦!”
神謠自動帶入玲子姐姐的形象,給了我愛羅一個善意的謊言。
我愛羅卻是雙眼發光的望著她:“聽起來好厲害。”
這讓神謠有那麼一點點心虛。
她以手抵唇咳嗽了一下:“我愛羅為什麼一個人在外麵呀?不回去的嗎?”
她潛意識以為,雖然外麵的那些孩子都討厭著他,至少這個孩子還是有家人的吧。
沒想到,小熊貓方才還很明媚的表情,瞬間變得更落寞了。
“姐姐和哥哥,都很害怕我,從來不敢和我過多的交流。”他的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發帶:“父親說,我應該是風之國最強的兵器……他平日隻會用冷漠的眼神看著我。”
神謠愣住了。
“我生來就擁有絕對防禦的能力。”小熊貓俯身從地麵上拾起一塊石頭,將尖銳的那一麵對準了自己的手腕,不待神謠伸手阻止,狠狠的戳了下去。
尖銳的石塊卻被他的皮膚表麵憑空局限出的沙子牢牢的擋住了。
“我甚至無法體會到疼痛的感覺。”他喃喃道:“大家會害怕我,是因為害怕那個怪物會給大家造成的疼痛和傷害,我卻甚至無法和大家一樣,體會到大家會受到的感覺。”
“不是的哦。”神謠緩緩搖了搖頭,用右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我愛羅,你在難受和孤獨的時候,這裡會感到疼痛吧?”
紅發少年的右手緩緩的移向心臟的部位,點了點頭。
“所以,其實你也能和大家一樣,能夠了解疼痛的感覺哦。”神謠的唇角彎彎:“有時候,心的疼痛比身體上的疼痛,還要更加更加的讓人難以忍受呢。”
“我……和大家一樣嗎?”
我愛羅喃喃道。
“沒錯,我愛羅。”神謠語氣羈定:“你其實和大家一樣。”
明明是一個這麼溫柔,不願意傷害彆人的孩子,為什麼會被他人認為是怪物呢?
她看著小熊貓仍然有些消沉的表情,突然靈機一動。
讓神樂開心起來的方法,是用吃的東西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愛羅,你看。”
神謠調動著靈力,她從手上發出了耀眼的靈光。
純澈的,橙紅色的光芒,就像太陽的光芒一樣。
雖然她暫時還不能對靈力靈活的運用自如,但是很單純的在手上發個光哄小孩子開心,還是可以的。
神謠用餘光偷瞄我愛羅,發現這隻小小熊貓的麵上果然露出了這個年紀的少年見到新鮮事物時的驚喜笑容。
“好厲害……”我愛羅的注意力瞬間就轉移到了這奇妙的靈光上:“這個,是陰陽術嗎?”
神謠猶豫:“是的…吧?”
“那它能用來做什麼?”
就任審神者的世界不久,她還未知道靈力的正確用法,神謠仔細思考了一下:“用來……晚上照明?”
“好漂亮的光。”我愛羅低下頭,仔細觀察著這奇妙的靈光,喃喃評價著:“就像太陽一樣的光芒。”
明明身為夜兔,她的靈力卻擁有著太陽一樣的色彩。
神謠望著小熊貓神采奕奕的可愛麵龐,習慣性的就將手放到了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這孩子的頭發很柔軟。
表麵看起來是赤紅色的桀驁不馴發型,實際上,將手按上去的時候就會柔順的垂下來,就像在摸兔子的毛毛一樣。
我愛羅感受到腦袋上小小手掌的撫摸,瞬間就僵住了。
沙子的絕對防禦……沒有出現?
這好像是除了夜叉丸以外的第一個人,主動的向他伸出了手,去觸碰到了他。
好溫暖。
我愛羅試探性的伸出顫抖著的手,握住了少女覆在他腦袋上的手,而後閉上了眼睛。
……好溫暖。
—
險些以一己之力踏平了港黑據點的中也,最後終於相信了那些痛哭流涕的黑手黨們所說的,根本沒有抓走晶的事實。
那麼……晶到底去了哪裡?
無奈之下,他隻能掉頭折返基地,卻隻看到了一群狼狽不堪的同伴。
“中也!”看到中也平安歸來,他們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欣喜,而是責怨,省吾第一個憤怒道:“你怎麼現在這種時候才回來?我們被那個衝進基地的怪物打成了這樣,晶她……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有大河,他的手臂也被折斷了!”
中也微怔:“可是,你們不是說,晶她被港口黑手黨的人捉走了嗎?”
那些少年少女們心虛的沉默了一下,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中也望著這群朝夕相處的同伴躲閃著的眼神,良久,歎了口氣。
“沒有被捉走就好,去鎮上的診所看看吧。”
中也總是會這樣。
他一直以來,都無條件的包容著他的同伴。
身為首領的他,承擔起了屬於他的責任。
羊的成員們攙扶著麵色慘白的抽泣著的晶走過來的時候,中也看到二樓破裂的窗戶,突然間反應過來了什麼。
“……神謠呢?”他問道。
“她……”晶換上一幅悲憤欲絕的表情:“就是因為她的哥哥!我們才受了那麼重的傷的!”
日常對他們溫和至極的中也,聲音突然間就冷了下來。
“那,她現在在哪?”
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中也。
他的語氣不含半點溫度,仿佛正在竭力壓製著憤怒。
“她……她……”晶哆哆嗦嗦道:“被她的哥哥帶走了。”
她有某種可怕的預感,如果自己真的敢實話實說的話,可能還會引起更可怕的後果。
她今天遇到的倒黴事情已經很多了。
因為送走了那個怪物,她就險些被她的哥哥當場殺掉……
她從未見過那樣可怕的生物,那樣可怕的惡意與殺意,會笑盈盈的對著她的身體開槍……如果說中也帶回來個那個女孩是怪物,那麼她的哥哥簡直就是怪物中的怪物,惡魔中的惡魔。
中也見她支支吾吾的模樣,突然間就明白過來了什麼,他擰緊眉頭。
“你們告訴我晶被港口黑手黨捉走了,這其實是你們拿來引開我,想辦法找機會讓神謠消失的借口,是這樣的麼?”
中也此言一出,少年少女們全都變了臉色。
“不!這怎麼可能呢?”省吾驚慌失措的擺著手:“我們平時朝夕相伴這麼久,中也你還不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嗎?”
“對,對啊……”另一個組員尬笑:“晶她其實是因為……因為……”
因為了半天,還是編造不出半點借口。
中也放下原本打算去攙扶晶的手,緩緩後退了幾步。
“醫院的話,你們自己去吧。”
他望著麵前這群幾年以來一直信任著的同伴的麵容。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麵容,卻讓他覺得相當的陌生,背後發寒。
為什麼要對那個再善良不過的孩子充滿惡意?
為什麼要故意支開他,然後讓她被那些家夥捉走?
中也回想起了少女望著他溫和的笑容,想起了小心翼翼的喊他“哥哥”的樣子,她紅著臉問他,能不能牽住她的手的模樣。
她一定是被帶走了。
被那幾個來自實驗室的可疑家夥帶走了。
她異於常人的身體,一定和他一樣,是被從實驗室創造出來的存在,經曆了諸多施加在她身上的可怕實驗,所以才會這樣的渴求來自旁人的善意。
方才他動身去港口黑手黨的時候,也是如此。
所有羊的成員都在鼓勵他,唯獨隻有她擔憂他會不會受傷,想要和他一起去。
她明明是個那樣的善良,那樣的惹人憐惜的孩子。
現在,她被帶走了。
被帶回了某個可怕的實驗室,說不定會繼續經曆慘無人道的實驗,被她的哥哥繼續虐待……
“中,中也!”省吾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中也,他卻沒有停下腳步。
“彆跟過來。”中也沒有回頭,聲音不帶平仄起伏,他握緊的拳頭:“給我點時間冷靜一下。”
他要去把那個孩子帶回來。
如果說是那個家夥擄走的她,那麼他們一定沒有逃遠。
就算翻遍整個橫濱,他也要把那個孩子……把他的妹妹神謠帶回來。
“怎麼辦啊?”等到中也離開以後,一個細聲細語的女孩子抽泣了起來:“如果中也他不回來了怎麼辦?如果他像神謠說的,真的厭惡了我們是累贅怎麼辦?”
“全都怪你!”晶愣了半天,指向大河怒吼:“為什麼你要告訴那個怪物我在哪?你的一隻胳膊,難道比我的性命還重要嗎?”
“……你在說什麼話?”大河不甘示弱的懟了回去:“要是你沒有執意把那個女孩送走,那麼這一切不就不會發生了?說到底,不還是怪你!”
“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喊她是怪物嗎?”晶憤怒了,跛著腳撲上去撓他的臉,場麵瞬間亂成一團:“剛剛我就該不說話,讓她的哥哥都殺了你們才好!”
一直以來都和平相處著的“羊”成員,他們“堅固不催”的感人友誼,這次終於出現了裂痕。
玲子的確沒急著離開,她遠遠的看著這一場鬨劇,深深歎了口氣。
真是一群自私自利,無可救藥的孩子啊……
她剛剛看了看未來的曆史軌跡,發現他們會為了自身的利益,毫不猶豫的選擇背後捅刀,殺死一直以來為他們付出了這麼多的中原中原中也少年。
後麵的事情就很明朗了,港口黑手黨及時朝著遇到麻煩的中原中也伸出援手,於是中也他成為了黑手黨忠心耿耿的一員。
如果這個孩子能夠出生在和平點的地方,被其他的好心人收養,而不是在這條宛如另一個世界的街道上的話……他是不是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樣,去學校讀書上學?
而不是一直一直都與黑手黨,殺人,這類的事情捆綁在一起。
這個表麵非常暴躁的中原中也少年,其實內裡是個相當溫柔的好孩子啊。
也多虧了他的出手相助,謠謠才能平安無事。
簡直和她身邊這個笑眯眯的黑泥大魔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玲子滿臉嫌棄的撇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神威。
“果然,我該把他們全部都殺了才好吧?”神威望著那群羊弟弟輕笑:“他們一個個都喋喋不休的,世界上隻有死掉的羊才不會說話啊。”
三秒後,他的頭上多了個新出爐的鼓包。
“那個叫中原中也的孩子,他真的沒問題嗎?”加州清光回過頭,詢問正在揉手背的玲子:“他好像是去找主公了呢……如果遇到危險怎麼辦?”
“這也沒有辦法啊……”玲子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時之政府原本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不能在這個世界久留,如果改變曆史的話引發一係列蝴蝶效應秩序崩壞,甚至檢非違使露麵就不好了,這次等到我們回去以後,時之政府就會把這邊的時空通道關上。”
“關上?!”清光驚訝:“那,主公怎麼辦?她是不是沒辦法見到中也少年了?中也少年也找不到主公……”
果然,物似主人形,溫柔的孩子家裡的刀都是這樣善解人意。
“也隻能等謠謠以後,再回到這個世界正確的時間線出任務時,才有可能和他重逢了吧。”玲子摸了摸下巴。
身為孫子都有了的過來人,她其實微妙的看出來了些什麼。
“那……我們真的沒辦法告訴他些什麼嗎?”清光呐呐問道。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玲子摸了摸清光的腦袋:“時之政府這次已經是破例了,我們不能讓外人知道時政的存在,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個孩子繼續誤會下去……”
“那,主公她以後能夠回到哪一個正確的時間線和中也少年重逢?”清光緊接著問道:“一年?還是兩年?”
“說不定是五十年一百年呢~”神威豎起食指,頭頂的呆毛搖晃搖晃,這代表他現在的心情極好。
“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斷你的腿,給你永遠綁在你妹妹的本丸裡?”玲子黑著臉威脅道。
“哦,好可怕哦。”神威有恃無恐,托腮笑眯眯的回答。
玲子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遲早被這小子氣到少活十年。
她真的想念她懂事的小外孫了,等到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了,就去現世看看他好了。
“什麼時候走呢?”
神威開口問道。
“嗯?”玲子望著他。
“不是說要把她帶回來嗎。”
“……你這是在關心你的妹妹啊?”玲子滿臉驚訝:“這可真難得。”
“彆誤會,我可沒有關心她。”神威手搭涼棚,遙遙的看了看已經消失在道路儘頭的中也:“隻是不想看到她被除我之外的弱小廢物傷害到,那樣就太丟夜兔族的臉了,僅此而已。”
玲子和清光對視了一眼。
玲子:“噗。”
清光:“噗。”
神威:“……那是什麼反應?殺了你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