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敲的差不多了,神謠這才氣呼呼的將手中這輛廢棄卡車咚的一下放到了一邊,定睛一看,這振溯行軍就和被鞋踩扁的小強一樣,倒在地上抽搐著觸角。
噫,乍一眼有點惡心。
神謠舉起了手中的傘,將傘尖對準了它的腦袋,打算給這振溯行軍餅一個痛快……
就在這時,她持傘的手腕被誰捉住了。
對方幾乎是瞬息之間就來到了她的身後,握緊了她的手腕。
神謠心裡一驚,條件反射的想用胳膊肘去懟對方的小腹,但是熟悉的氣息讓她及時刹車。
這是……
短暫的怔愣之後,神謠手中的傘緩緩的墜落了到了地上。
橘發藍眸的少女慢慢的回過頭來,放大的眼眸一覽無餘的展現出了她此時心底的驚訝與驚喜之情,她開口道:“中也……哥哥?”
後者沒有鬆開扣緊她手臂的手,碧藍色的雙眸靜靜的倒映著麵前少女的麵容。
和曾經的記憶彆無二致的麵容。
除了……她的力氣似乎比記憶中大那麼一點點。
方才被神謠拿來當武器的那輛廢棄卡車的輪胎不堪重負的癟了下去,車尾咚的一下砸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
啊,完蛋了。
神謠大腦放空,睜大眼睛目光呆滯的和中原中也對視著,腦內瘋狂咆哮。
怎麼辦!!中也君會不會被她嚇到!!為什麼久彆重逢第一次見麵就是以這樣可怕的場景啊!!這是超級加倍的山地大猩猩啊!!她的畫風是被萬事屋那幾位同化了嗎!!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是我。”
沉默了一會以後,中原中也微微垂眸,這樣回答道。
因為中也的麵龐靠的距離極近,神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臉頰。
下一秒,中原中也俯下身,將身著巫女服的少女緊緊的抱進了懷中,闔上了眼睛。
神謠:“……欸?”
“找到你了。”
中也的聲線微微有些顫抖,又重複了一遍:“終於……找到你了。”
自從加入港口黑手黨以來,他從未放棄過對於失蹤的妹妹的尋找。
他羈定著那個孩子一定是被製造出她的實驗室給帶走了,所以才會銷聲匿跡。
而不可能是像曾經的羊成員所說的,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那個溫柔的,他想要當做妹妹來看待的孩子……
現在,他終於找到她了。
“神謠。”
滿心驚喜之情已經讓中也完全忽略了方才的少女一手輪起卡車拍扁怪物的壯舉,他伸出手輕輕摸著少女的長發,聲音帶著歎息:“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呢?”神謠有些無措,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溫度以後,一動也不敢動,呆呆的問道。
她雖然表麵上像小兔子一樣乖巧的趴在中原中也的懷中,實際心跳加速的很快,根本不知道應該將視線往哪放,睫毛忽閃,清澈的眼眸微動,落在白皙的鎖骨和choker上時,內心又是猛的一跳。
中也哥他……他的穿衣風格,和之前對比一下,變化好像有那麼點大啊。
收拾一下簡直可以直接去T台走秀了。
神謠在心裡碎碎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而後閉上了眼睛。
“那天……我應該考慮好你說的話才對。”中原中也握緊拳頭:“如果我沒有離開的話,你大概也不會發生意外了。”
他的聲音裡滿滿的全是自責之意。
這讓神謠更加的無措。
畢竟,她在之前因為時政的某些不可抗力,已經注定了要離開那個時間點。
她會離開,其實根本就不是中也君的錯啊。
“那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嗎?”神謠的聲音微微顫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她一直以為和中也君重逢得等到晉升為S級審神者以後,誰能料到,剛來現世就遇到這樣的意外驚喜呢……
但是,換位思考一下,她在本丸就任了接近兩年的時間,中也君在這邊的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才符合那個正確的時間線?
他到底……尋找了不告而彆的自己多久?
神謠有些不敢細想。
“已經過去八年了。”中原中也這樣說道。
八年。
聽起來隻是雲淡風輕的一個詞語。
卻讓神謠用力揪緊了他的衣擺,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不要……自責啊……
莫名其妙的來到你的世界,又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彆的那個人,明明是我才對。
除卻重逢的驚喜之外,神謠的心情極度複雜。
中也望著身邊的少女,內心同樣百感交集。
八年的時間過去了,她的麵容看上去還是和曾經一模一樣,就連身高也沒有改變。
是那個該死的實驗室對她進行了常人不可想象的實驗,或者說,她的時間已經因此徹底停滯於此了麼?
她一定是與製造出這類怪物(指溯行軍)的實驗室有所關聯吧?
說不定,此次將她放出來,就是為了利用她的力量,收容那些意外逃出到的怪物……
無論如何……既然現在的她已經從地獄中脫身了,他也不該再次放開手。
腦補完畢的中也輕輕拍了拍神謠的脊背,仿佛長舒一口氣,安撫道:“已經沒事了。”
神謠憋著眼淚點了點頭,呆毛跟著晃了晃。
“從現在開始,我會作為你的哥哥,好好的照顧你。”
神謠愣住:“……欸?”
兩振隱蔽極強的極化短刀,並沒有引起中原中也的注意。
不遠處,在一旁埋伏圍觀的亂藤四郎伸手戳了戳藥研藤四郎:“藥研哥,為什麼那邊的那個男生抱著主公,主公卻不帶動彈的啊?”
主公可不像那種會輕易為顏值而折腰的夜兔啊,麵對三日月殿下素有天下最美之刃之名的麵容時,照樣是手合比試劍道時毫不手軟,三日月殿每回都是樂嗬嗬的進手合室,然後扶著閃到的腰生無可戀的出來。
藥研稍作思考,這樣回複自家弟弟:“大將會這樣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緣由,放心吧,大將才不會輕易的被人欺騙,她隻會把試圖欺騙她的人揍成餅。”
亂藤四郎放心的點了點頭。
但是,下一秒,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邊的橘發帽子青年幫主公拾起了傘,牽起了主公的手,主公則是不帶半點猶豫的跟著那位青年一起往遠離街道的方向而去。
亂藤四郎:“……藥研哥,他是不是真的要帶走主公了啊?”
藥研藤四郎:“不,再等等,我相信大將她一定會有自己的打算,等著看吧,那個青年他絕對馬上就要被大將過肩摔了。”
於是兩振隱蔽超乎尋常的小短刀一塊等了又等,直到他們的主公大人頭也不回的跟著那位青年消失在了道路儘頭。
他們現場石化。
啊啊啊啊啊!被帶走了啊!
主公她被那個陌生的男性帶走了啊!
這對於任何一振刀而言,都是相當可怕的大大大危機啊!
狐之助從後麵的樓層蹦到了藥研藤四郎的腦袋上:“藥研,亂,剛剛我已經監測過啦,在這個城市,我們還剩下六振危險的變異溯行軍等待處理……話說,你們到底在乾什麼?”
“定春二號!不好了!定春二號!”亂藤四郎的眼角掛著眼淚,揪住狐之助拚命來回搖晃:“主公她,她被一個陌生的帥氣男性帶走了!”
狐之助被搖的險些當場告彆這個美好的世界,沉默了一會道:“你們真的確定她不是用物理方式把那個男性字麵意義上的給帶走了嗎?”
比如說,一拳歐拉致死之類的。
“不,不是啊!”亂藤四郎崩潰道:“怎,怎麼辦啊啊啊啊——”
—
中原中也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身邊少女的小手。
她的手很涼。
就和她瓷白的皮膚一樣,蒼白而冰涼。
她究竟在實驗室裡經曆了什麼,才會在這麼多年來都保持著這副樣子,幾乎沒有半點改變啊……
中也不知道,現在的神謠也和他一個想法。
神謠:中也哥到底是經曆了什麼,這麼多年來還是這樣高呀……難道說,是因為他平時沒有好好的吃飯嗎?
“那個……”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嗯?”神謠望著中也,眨了眨眼。
就連神情都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少女一樣。
無論是旗袍還是巫女服,她都穿出了遺世獨立的異國氣質。
透過那雙鈷藍色的清澈見底的眼眸,幾乎能夠像明鏡一樣倒映出他人的內心。
“剛剛,我看到,你在動手消滅那些怪物。”中原中也在腦內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想:“難道說,你是被背後的組織派來消滅這些怪物的嗎?”
被她背後將她當成人形兵器的那個實驗室……派來的麼。
神謠微微一愣,以為中也這就看出來了她身後存在著的時之政府。
……這樣的聰明,真不愧是中也哥哥啊。
和笨蛋神威一點也不一樣。
“是的哦。”神謠微笑道:“的確,是那個組織派我過來的哦。”
“果然……”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著心中的那股無名火。
不,他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那群實驗室的人渣算賬……而是今後應該怎麼做。
他在港口黑手黨基本上全年無休,時時刻刻都在奔波工作,將她的妹妹安排在哪個安全的地方居住而不會被那些實驗室的家夥找到,應該安排在哪個學校像正常的孩子一樣上學……這些才是他應該思考的問題。
既然他曾經已經發誓過了,會將她當成妹妹來看待,便不會食言。
“中也哥哥呢?為什麼會來這裡?”神謠抬頭問他:“你現在還在羊的組織嗎?”
“不……”中原中也的語氣停頓了一下:“在你離開之後,我就沒有回到基地。”
“是因為……我嗎?”神謠握緊了中也戴著手套的手:“是因為我,所以和同伴鬨了矛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