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怨恨如火焰點燃(1 / 2)

她神經繃緊到極限,以為自己能冷靜。

可他鋒利又冷毒,攪動她一下午燒得人灰飛煙滅的情緒,激漲,炸裂。

天旋地轉,烈火焚身。

“誰的安穩,誰的二十二歲,跟我一樣稀巴爛?什麼安穩是泡在苦海深淵裡看不見光,沒有一點甜?”

連城奮力抽出手臂,指著窗戶上的倒影,“是她啊,是連城啊,你看她,是不是一隻陰溝裡的老鼠,躲躲藏藏,人見人打?”

她又哭又笑,“我覺得是。所以我現在沒瘋沒傻,裝著一顆萬念俱灰的心臟,還能跟你在這裡聲嘶力竭,我都覺得自己堅強。”

崩亂都最後,連城抬手死死捂住臉,頹敗的氣息同眼淚,一起在指縫支離破碎。

黯淡的暖光籠罩著床和床頭櫃上,再遠,光影朦朧披在床腳沙發,牆角鬥櫃。

棱角圓潤,柔和,細膩,溫馨,也支離破碎。

無藥可救。

梁朝肅眼底驚濤駭浪翻湧起,圈著她的手臂,情不自禁鬆懈,下一秒又驚悸收緊。

“那四年。”

他呼吸紊亂,喉間黏連竭力壓抑的澀哽,語氣生硬如刀,“你就是這樣認為的?”

連城望著他,“那你認為是什麼?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是妨礙你妹妹幸福的攔路虎,是你床上的泄欲工具,是你次次教訓依舊不願向你臣服的賤人,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活得像個人樣,你都要狠狠粉碎,狠狠教訓,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碾成粉末,重塑一個我。”

“你到底有多憎惡我,才會這樣對待我,非要我一無所有,非要我一切毀掉,非要我趴下來,舔你跟梁文菲的鞋,像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自帶枷鎖,自呈罪狀,再被你們抽筋拔骨,馴成一條母狗賣出去。”

“我這四年——”連城徹底崩潰了,“我這四年,到底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窗外荒涼怪誕的夜色襯透,窗戶上映著兩個影子,身體緊密相貼,手臂輪廓凸顯在胸前,好似一把刀,刺穿了兩顆心臟。

“連城——”

連城視線穿透朦朧的水霧,男人五官深刻的陰影,連帶著房間昏暗的光與影,褪色成一片虛無,隻剩他一雙眼睛,銳亮的攻擊力。

仿佛與她同等痛苦,甚至比她更痛。

不待她看清楚,便在水霧裡朦朧如泡影,一閃而逝。

門外,王姨突然敲門,極力壓抑,又過分急促。

連城率先反應,拚儘全力推搪他。

梁朝肅臂膀紋絲不動,注視她的掙紮。

她鼻尖小痣被濕漉漉的水跡虛化,白皙臉頰是麻木灰白,像一張脆弱的紙,上麵暈出一道道焦急,慌亂,驚恐萬狀,繪出抵製,違抗的形狀。

竭儘全力遠離他,摒棄他,從不肯看向他,也不願走近他,了解他。

他的好,她不記得,是壞。

他的壞,更是糟,劣,惡,歹意,狠毒,他是壞種,是噩夢,是一切動蕩的源頭。

一千多個深夜相擁,在評語那一欄,她的歸結是分崩離析,腸穿肚爛,血肉橫飛。

梁朝肅突然摁住她後腦勺,粘稠潮濕的激吻。

他臉頰廝磨著她眼下的濕痕。

水跡冰涼,在不遺餘力的阻隔、冷卻他們肌膚相觸間那點僅存的溫度。

紛亂的敲門聲,停了。

須臾,改換成王姨急出顫音的聲音,“大小姐下來了……”

連城發狠咬下他舌頭,血腥味在齒間流竄融化。

比血腥味更錐人心骨的是她的眼睛,怨恨如火焰點燃,再一眨眼,眸中水汽如油,澆進火裡,澆進恨裡。

梁朝肅鬆開她,刹那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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