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荊關城頭,第五南山駐足而立,時而抬頭遙望,時而來回踱步,神情罕見地有些焦慮。
楚仲騫在邊上輕聲道:
“先生這是怎麼了,老夫可很少見你這般姿態?”
一直以來第五南山都給人一種所有事儘在掌握的感覺,雖然年輕,但那性子不是一般的穩重,琅州眾將也都對其心服口服,楚仲騫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出了一種不安。
“心裡不舒服,總感覺此戰會出問題。”
第五南山輕歎了口氣,努力地望向西北方:
“前線還沒有軍報傳來嗎?鳳字營到底在哪。”
“沒有,已經失聯許久了。
自從大軍進入風蝕穀後便杳無音信,老夫推測燕軍已經切斷了往來的通訊。”
“屠震那兒呢?雍州衛到底有沒有進駐沙泉嶺?”
“沒有。”
楚仲騫默然搖頭:
“據斥候回報的消息,雍州衛日行二十裡,足足比將軍落後了兩三天的路程。”
“這個狗賊!”
第五南山冷聲道:“早料到他會出工不出力,混賬東西!”
“現在咱們隻能等。”
老人苦笑道:
“鳳字營畢竟不走風蝕穀,而是向嶗山西麵穿插,那兒都是崇山峻嶺,崎嶇難行,遊弩手一時半會兒肯定傳不來消息。
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先生就不用太過憂心了。”
“不是我疑心病重啊,實在是對麵那位異瞳子深不可測。”
第五南山呢喃道:
“往西穿插唯有一條路可走,萬一被他看出來,將軍那邊就危險了~”
楚仲騫的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這是一條險路,並非萬無一失,隻不過是鳳字營唯一一條可能脫險的路。
“唉,罷了。”
駐足許久之後第五南山終於轉過頭來:
“接著等吧,一旦前線有軍報到,請老將軍第一時間送到我手中。”
“一定!先生放心!”
“駕!”
“噠噠噠~”
“急報,急報!”
“噠噠噠~”
還不等第五南山轉身下城,遠處就有兩名斥候從不同的方向疾馳而來,神色匆匆,急吼聲順著寒風一路飄進城內。
“快,開城門!”
第五南山麵色一變,一股不安陡然間湧遍全身。
兩道怒吼聲一前一後,響徹城外:
“急報急報!”
“鳳字營被圍風蝕穀,沙泉嶺退路被燕軍截斷!”
“燕軍大將申屠翼親自領兵,率數萬主力正往我雍州防線而來!”
……
函荊關的議事廳內嘈雜聲不斷,兩衛留守城中的將軍紛紛聞訊而來,一個個憂心如焚。
剛剛前線的軍報已經傳來,鳳字營最終還是被燕軍圍在了風蝕穀,往來交通被全部切斷;而燕軍兵分三路,兩路直撲左右軍鎮,申屠翼親領一軍,即將抵達函荊關外。
也就是說在圍殲鳳字營的同時,燕軍也對整條雍州防線發起了進攻。
“為什麼,沙泉嶺為何會被燕軍搶先一步給占了!”
曾淩川冷聲道:
“雍州衛不是早就該抵達沙泉嶺,接應顧將軍回城嗎!”
“近萬大軍,一天隻走十幾二十裡,比烏龜爬的還慢!屠將軍莫非是故意貽誤戰機!害鳳字營被圍!”
大廳內一片喝聲,琅州衛的將軍們唾沫橫飛,矛頭直指屠震。
以羅軒為首的雍州衛武將麵色發黑又沒法還嘴,因為這個行軍速度確實說不過去。
“諸位將軍何意?”
胡瀚蒼眉頭緊皺:
“屠將軍麾下有數千步卒,關外行軍風險極大,穩步推進合情合理,何錯之有?”
“好了好了,大家都彆吵了。”
楚仲騫見狀不對,趕忙出來打起了圓場:
“眼下討論沙泉嶺為何被占已經毫無意義,當務之急是如何營救顧將軍與鳳字營數千將士!”
楚仲騫一邊說一邊朝曾淩川他們使眼色,胡瀚蒼可是兵部侍郎,他們吵得越凶,胡瀚蒼就越不滿,到時候倒黴的隻會是鳳字營。
有老將軍開口緩和氣氛,胡瀚蒼的臉色也好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