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日暮黃昏,冬季的黑夜來得比尋常時節要更早一些,也要更冷一些。
當最後一名站著的燕軍被蒙厲一槍捅死的時候,整座風蝕穀重新回歸安寧,再無半點喊殺聲。
穀內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殘肢斷臂不計其數,猩紅的鮮血取代了一望無際的雪白,染遍大地。
不管是白羽營的白甲還是陷陣營的黑甲,早已被鮮血染紅,刺眼又血腥。
一名名騎卒隨意地晃蕩著,手握長矛彎刀巡視戰場,目光淩厲,防止屍堆中突然蹦出一名活著的燕軍。
整整三萬燕軍,幾乎全軍覆沒,僅剩申屠景炎、百裡曦等人率極少部分殘部殺出重圍,一路往北逃竄。
“媽的,累死老子了。”
蒙厲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頭盔與甲胄全都扔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鏖戰近一天,再是鐵打的漢子也累了,更彆提一直衝鋒在前的蒙厲了。
他手中那柄涼刀涼矛不知道將多少燕軍送進了地獄,自己那把刀早就砍出了缺口,手中這把是從血泊中撿來的。
“鐵匠,你也不悠著點。”
花寒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瞪著蒙厲:
“你說你捅人就捅人,用那麼大力乾什麼?剛剛差點一槍捅到我身上來。
沒死在燕軍手裡差點死在你手裡!”
“噗嗤~”
“哈哈哈~”
蒙厲樂得哈哈大笑,連連說對不住。
在戰場上他與花寒擦肩而過,剛好有一名燕軍從側邊偷襲花寒被蒙厲逮了個正著。
蒙厲手起槍落,一槍就給燕軍戳了個對對穿,從後背捅出來的槍尖距離花寒的胸口就隻有咫尺之遙,差點沒把花寒嚇死。
“得了,懶得說你。”
花寒白了他一眼:
“就當從你手裡撿回一條命。”
花寒不再去嘮叨蒙厲,而是抬眼看向了遠方。
在風蝕穀盆地中央跪著上千將士,將腦袋深深的磕進了血泊之中。
這都是上次風蝕穀一戰幸存的人,那兒隱隱還殘留著上一次大戰的痕跡。
近兩千將士的命永遠的留在了這裡,化作風中枯骨。
“拜!”
“轟!”
他們對著空地曠野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全場士卒寂靜無聲,唯有抽刀致敬。
為首的塵風、秦熙與林易槐站起身時早已淚眼朦朧,一滴淚水順著粗糙的臉頰滾落在地。
那日在戰場中屍橫遍野他們沒有哭,今日打贏了、報仇了,卻泣不成聲。
“殿下,秦大哥,人死不能複生。”
遊康低著頭勸道:
“戰爭,總會死人。”
“呼~”
塵風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一瘸一拐的轉過身來:
“所以隻有打贏,才能少死點人!”
剛剛那一場激戰中塵風又受傷了,大腿挨了一刀,好在是輕傷,沒什麼大礙。
眾人默然點頭,同時心中又有一股振奮,經此一戰,雍州關外的燕軍將再也無法立足。
秦熙獰笑道:
“現在就看顧將軍能不能帶回申屠景炎的人頭了!”
在勝局已定的時候,申屠景炎與百裡曦落荒而逃,顧思年與褚北瞻兩人帶著鳳字營、望北營兩千精銳一路尾隨追殺,至今未歸。
塵風扭頭看向北方:
“一個皇子加上數萬燕軍,北燕這次的跟頭跌慘了!”
……
“隆隆~”
“轟隆隆~”
“駕,駕駕!”
瑟瑟寒風中有上百精騎在策馬狂奔,馬蹄踐踏得飛快,從雪地中一溜煙的就竄了過去,留下一連串的馬蹄印。
為首的申屠景炎時不時就扭頭回望,目光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