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輕人端著粥碗氣憤不已:
“一碗喝下去,肚子裡全是水,哪能充饑?這不是在糊弄我們嗎?”
“大膽!哪裡來的刁民敢出言不遜!”
官吏眉頭微皺,鼻孔朝天滿臉傲氣:
“賑災施粥那是天恩浩蕩,天子盛德,豈容你們挑三揀四?”
“呸,老子不喝了!”
早就餓急眼的年輕人憤怒地將粥往地上一潑:
“鄉親們,彆被他們騙了,我是從臨縣過來的,那兒一碗粥還有小半碗米,這兒一粒米都看不見,隻有幾顆煮爛的野菜!
到底是朝廷厚此薄彼還是有貪官克扣了賑災的糧食,大家心裡都清楚!”
“放肆!”
那名官吏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大罵道:
“來人,給我拿下!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妖言惑眾、誣陷官府,我看你是要造反!
抓了,下牢!”
“諾!”
“蹭蹭蹭!”
幾名捕快齊齊圍住了他,年輕氣盛的後生本來還想反抗一下,但很快就被捕快們摁倒在地。
官吏麵帶獰笑,抬腿就是一腳踢在了他的臉上:
“小子,本官再說一遍,這是皇家的糧,豈是你一個刁民能置喙的?
要喝就喝,不喝就等著餓死在路邊!
給我打!”
“砰砰砰!”
“哐當哐當!”
捕快們拳腳相加,半點也沒有留情的意思,周圍的百姓那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住手,全都住手!”
中氣十足的喝聲讓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十幾人護著一位老者強行擠開人群來到了最前方。
這名官吏眉頭緊皺:
“哪兒來的家夥,官府的事也敢管?”
主要是沈大人連日賑災,身上衣袍汙穢不堪,壓根就看不出這是一件官袍。
沈儒麵無表情的亮出身份令牌:
“戶部清吏司左執事,沈儒。”
一聽是戶部的官吏,那人的臉色立馬變了,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的行禮:
“原來是戶部的大人,小的尋陽縣主簿李清,參見大人!”
沈儒沒跟他來什麼客客氣氣的那一套,伸手一指年輕人:
“此人所犯何罪?”
“這個刁民!”
李清張嘴就罵:
“竟然敢嫌棄賑災糧,蠱惑人心,冒犯天子聖恩,簡直是罪大惡極!”
鼻青臉腫的後生瞪著眼:
“你們這也叫粥?我看你們不是想賑災,是想把咱們都餓死!
官府難道不應該替百姓想嗎?你們怎麼如此凶殘!”
顧思年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年輕後生,這家夥膽子還真大啊。
李清越來越氣:
“住口!這兒可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
沈儒沒有管兩人的對罵,隻是走到粥鋪邊上,用勺子攪了攪大缸裡的粥。
年輕後生說的沒錯,這也能叫粥?
偌大一口缸裡清湯寡水,幾乎看不見米粒、更彆提油星了,水麵漂浮著幾片早已燉爛的野菜,這些菜糊應該是唯一能充饑的東西。
怕是把一整缸的菜糊都吃了也沒有半點飽腹感。
老人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一言不發,隻有站在身後的顧思年知道一股怒意正在沈儒胸中醞釀。
李清好像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漫不經心的問道:
“大人,有什麼不對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猛然扇在了李清的臉上,差點沒給他掀翻了。
全場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