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年眉頭微皺,隻看一眼他就知道邊上那位老人已經是具屍體了。
“我爹。”
年輕後生默默的轉頭接著挖坑:“餓死了,咱也沒錢買棺材下葬,隻能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就像是悲傷絕望之後的那種麻木。
顧思年默然不語,翻下馬背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小六子幾人瞬間會意,一個個提著刀全都走了過來,用彎刀扒拉著沙石泥土。
在眾人合力之下一個大坑很快就挖好了,年輕人小心翼翼將老爹的屍體放了進去,然後壘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堆,就算是將爹安葬好了。
“謝,謝謝軍爺。”
年輕人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恭恭敬敬朝顧思年他們幾個鞠了個躬。
“軍爺?”
顧思年有些好奇:“你剛剛還稱呼我們為官爺,怎麼現在就成了軍爺了?”
“你們手中的刀不是尋常捕快那種樸刀,一看就是軍刀,所以你們應該是當兵的,小子冒昧,稱呼一聲軍爺。”
顧思年更加好奇了:
“你竟然還認得出軍刀?”
年輕人指了指墳頭:
“多年前我爹也入過軍,偶爾教我練些拳腳,也有幸見過幾次軍刀,不過看起來沒有你們的刀鋒利。”
“怪不得呢。”
顧思年這才了然,其實那天他與官府衙役起衝突的時候,顧思年就發現這小子貌似練過點功夫,四五名衙役一起上才堪堪將他摁住,合著家裡有個當兵的爹。
“你叫什麼名字?”
“寧錚。”
“寧錚?名字起的不錯啊。”
顧思年問道:“你爹走了,以後什麼打算?回鄉種地嗎?”
“回鄉種地?地早就沒了。”
寧錚自嘲一笑:“走一步看一步啊,能不能活到明天還是未知數,談什麼以後。”
“要不就跟我吧,彆的不敢保證,有你口飽飯吃。”
顧思年輕聲道:
“不過你可想清楚,跟著我,可就不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了,得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
“額。”
寧錚微微錯愕:“敢問軍爺是?”
“平北將軍,顧思年。”
這是顧思年出京以來第一次對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不為彆的,就看著小子對眼。
“你,你是,你是顧將軍?”
年輕後生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就是那位殺了北燕皇子,擊退十萬燕軍的琅州衛顧大將軍?”
寧錚渾身都在抖動,像是激動壞了。
“是我。”
顧思年笑了笑:
“怎麼,敢不敢跟著我乾?”
“成!乾!”
寧錚一下子就來勁了:
“我爹這輩子嘮叨最多的事就是在邊境殺過一個蠻子,這麼多年了,吹噓了多少次。
我也要學我爹,去邊關看看,大丈夫頂天立地,與北燕蠻子交手總好過餓死在路邊!”
“不錯,有誌氣。”
顧思年大手一揮:
“小六子,以後他就跟你了!”
“諾!”
寧錚朝著墳頭跪了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頭:
“爹,兒子走了,以後再回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