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顧思年都愣了一下,他算是明白為何張錦能當上巡防營副都統了。
張建,原鳳字營校尉。
當初鳳字營的兵員主要來自鳳川縣,張建帶著同鄉十幾人一起入軍,敢打敢拚屢立戰功,最終成為鳳字營三名校尉之一。
前年鳳字營被圍風蝕穀,全軍死戰,張建連同眾多同鄉儘數戰死穀內,當時鳳川縣為之震動。
若是風蝕穀一戰張建不死,今日他肯定能升個將軍。
張建哪都好,就是非常溺愛這個寶貝兒子。他死了,可軍中的老兄弟還活著,順手提拔一下張錦這是人之常情。
同袍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張錦低著頭,一言不發。
顧思年站了起來,冷聲道:
“抬起頭!記得你父親的戰功嗎?”
張錦紅著眼、昂著頭,高聲喝道:
“張建!琅州鳳川縣人,正隆五年入軍,官至鳳字營校尉!
入軍數年,征戰琅、雍二州,大小數十戰,軍帳中攢有賊首三十七顆!”
百姓皆驚,這是個英雄啊!
包括小青還有她爹娘幾人都鎮住了,在他們眼裡,為國捐軀的都是英雄,值得敬佩。
“虧你還記得!”
顧思年麵無表情的喝道:
“你爹跟著我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身上的刀傷劍傷不計其數!
他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讓你欺淩百姓、橫行鄉裡嗎!
身為巡防營副都統,當值期間居然擅離職守、聚眾飲酒!
身為邊軍士卒,強占良家女子、肆意淩辱百姓!
你對得起你爹,對得起你張家十幾條人命嗎!
混賬東西!”
張錦眼眶通紅,幾滴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在地,重重磕頭:
“卑職,知罪!”
“砰!”
腦門直接就磕出了血絲,至少旁觀的人都覺得張錦知錯了。
“鳳字營立營之初我就說過,邊軍的吃穿用度都是老百姓一針一線省出來的,你們吃的每一頓飯都是他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種出來的!
邊軍是北境防線的屏障,可老百姓是我們的脊梁!
沒有他們,就沒有邊軍!
我說過多少次了,任何人都不得欺民、擾民!
不記得嗎!”
一句句大罵聲振聾發聵,跪在地上的那些軍卒無比羞愧。
顧思年停下腳步,看向褚北瞻:
“褚將軍,依軍律,他們該怎麼處置?”
“依琅州衛軍律,主犯處斬,從犯重則軍棍三十,逐出軍伍!”
老百姓們紛紛愕然,真要殺人嗎?
畢竟張錦是英雄的兒子,總會讓人心生憐憫,而且他還上過戰場,不算是孬種。
“呼。”
顧思年將一柄涼刀丟在了張錦的麵前:
“若是條漢子,就自己動手吧。”
張錦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拔出了涼刀,久久不語。
“卑職觸犯軍規甘願受罰!”
“爹,孩兒不孝!”
在片刻的死寂之後,他怒吼了一聲,猛然抬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膽小的人已經閉上了眼,不敢去看血濺當場的畫麵。
“等等,不要!”
一道急促又帶著慌亂的嬌喝聲突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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