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兒了。”
顧思年幾人出現在了一座高牆大院的門口,東想西想,四處打量。
褚北瞻目光閃爍,眼神中充斥著悲傷、悵然、欣慰等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
這兒是褚家祖宅,也可以稱之為又一座涼王府。
實際上涼州城內是有兩座涼王府的,其一就是靈嶽山上那座,太祖皇帝的祖居之地;
另一座就是這兒,褚家大宅。
當初褚家先祖於微末時就追隨太祖起兵,征戰一生,有扶龍之功,號曰白衣鬼才,用兵之才神出鬼沒,百戰百勝,天下莫不頌之。
大涼立國之後,皇帝感其忠勇、念其功勞,加封涼王,世代鎮守北涼三州。
出於對皇帝的敬意,褚家先祖沒有入住靈嶽山,而是重新建了一座府邸,且並不自稱為涼王府,隻懸掛褚宅牌匾。
可惜後來褚家子孫犯下滔天之罪,罷去王爵,家族沒落,這座祖宅自然也湮沒人群。
靈嶽山那座王府威嚴莊重,曆經多年幾乎完好如初。
但這兒卻是一片破敗,牆磚掉落、門匾早已不見,滿目的荒蕪之景。
“進去吧。”
褚北瞻振作精神,邁開腳步,推開了那扇破碎又滿帶歲月滄桑的木門。
想當年,白衣鬼才推開門走入這座府邸的時候一定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吧~
幾人漫步府中,無比唏噓。
曾經顯赫一時的豪門大宅今日更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安靜地佇立在歲月的風塵中,破敗與荒涼爬滿了每一個角落。
朱紅色的大門早已失去光澤,在微風的吹拂下吱嘎作響。
庭院中雜草叢生、枯萎的老樹歪歪斜斜,掛著幾片枯葉。
昔日的亭台樓閣、今日的梁柱傾斜,蛛網密布、灰塵厚積……
幾人踏著被雜草掩蓋的石徑小路一直走到府中後院,這兒其實是褚家祠堂。
褚北瞻雖然是第一次來,卻感覺熟門熟路,因為他的父親、爺爺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在他耳邊念叨著祖宅,印象深刻。
祠堂裡供奉的不是曆代先祖的靈位,而是一具白色的戰甲,孤立於祠堂正中。
白衣鬼才,自然是白甲。
甲胄的表麵布滿了灰塵與蛛網,可一點也掩蓋不了戰甲的威嚴。
這具戰甲麵前不知倒下過多少敵人的屍體,不知多少次被鮮血染得透紅。
一將功成萬骨枯,白衣鬼才手下喪命的敵人何止千萬?
“先祖,我來了。”
褚北瞻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顧思年等人亦然。
這是發自內心的敬意。
“子孫褚北瞻不肖,讓先祖蒙羞了。”
褚北瞻紅著眼,一點點擦去甲胄上的灰塵,淚水順著眼角不斷滴落。
沒人知道這位褚家子弟的肩上背負了多重的擔子。
“這具戰甲,你帶走吧。”
“帶走?”
顧思年突然的一句話讓褚北瞻愣住了。
顧思年輕聲道:
“你是褚家子孫,自然有資格繼承這具甲胄。
當年褚將軍穿著這具戰甲南征北戰、驅逐燕賊、深入草原、平定天下,傲視群雄。
兩百年後,難道前輩希望甲胄就這麼在宗祠裡積灰?默默無聞?”
“對!”
第五南山沉聲道:
“既是褚姓子弟就該穿著它,馳騁疆場,護我大涼江山!”
褚北瞻的表情從猶豫到沉默、再到堅決,手掌輕輕地搭在胸甲上:
“先祖,不肖子孫定會重現褚家榮光!重現邊軍榮光!”
……
涼州城內校場
整整一萬騎軍正在場中彙集,組成了一座極為龐大的騎陣。
一匹匹高頭大馬十分健壯,時不時地點著頭顱,馬背上的騎卒更是精神振奮,目光昂然。
最前排依次是皇甫琰、雲陌君、周毅等武將,哪怕有傷在身也巍然不動。
這一萬騎大部分都是皇甫琰的麾下,還有一部分是邊軍進入北荒以來陸續投軍的本地青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