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境內,河原縣
夜幕降臨,荒郊野嶺中燃起了好幾團篝火,火苗在寒風的吹拂下不斷飄搖。
顧思年與蘇晏清一路走走停停,在幽州境內晃悠了大半個月,現在已經深入腹地。
兩人走訪了六七座縣城,怎奈今日急於趕路錯過了日頭,隻能露宿野外。
隨行的白馬義從們很麻利地借助幾棵粗壯的樹乾搭起了簡易的帳篷,四麵皆有遮擋,勉強能擋住呼啦啦的晚風。
寧錚帶著幾個好手守在外圍,確保沒有人會悄無聲息地逼近營地。
寧錚就是顧思年幾年前在京城收下的親隨,跟著小六子磨煉許久,如今已經能在白馬義從中獨當一麵了。
“來來來,趕緊喝口熱乎的暖暖身子。”
顧思年滿臉歉意地給蘇晏清端來一杯熱茶:
“忘了你是文人,吃不了風餐露宿的苦,怪我怪我。
這大冷天的,彆凍壞了身子。”
他們這幫當兵的露宿野外那根本就不叫事,但蘇晏清真吃不消,整個人凍得直發抖,臉頰紅通通的。
“扛,扛得住。”
蘇晏清尤自在那兒嘴硬:
“都是邊關漢子,誰也不比誰孬,不用顧及我。”
瘦瘦弱弱的蘇晏清還挺硬氣,說了一句:
“把熱水先分給將士們喝,他們還要守夜。”
“行了,你就彆犟了,他們這幫糙漢沒事的。
你趕緊喝。”
顧思年板著臉道:
“我還指望你蘇大人替我打理北荒政務呢,可不能病倒了。”
“咕嚕咕嚕~”
幾口熱茶下肚,蘇晏清的臉色總算是紅潤了一些,暖意襲遍全身,開始聊起了正事:
“這一路走下來也逛了七八座縣城了,將軍感覺如何?”
“任重而道遠啊。”
顧思年唏噓了一聲:
“各地的情況和葫蘆城都差不多,商賈把持田畝,還想著當富貴老爺;
貧民無以為生、隻能卑躬屈膝以求活路。
百姓分不到田,三州就談不上安定,要做的事還太多太多。”
“萬事開頭難啊。”
蘇晏清又喝了口熱茶:
“隻要這個頭開好了,接下來的事就輕鬆多了。
貪圖私利的奸商哪裡都有,隻不過北荒因為久無吏治,奸商更加目中無人罷了。
杜成鳴說得很對,亂世當用酷刑,對於那些冥頑不靈的,該殺的殺、該抓的抓。
隻要能在開春前讓百姓分到地,手段狠一點沒關係。”
顧思年點了點頭,隨即輕笑道:
“不過有一說一,你挑選進入北荒的這些官吏真不錯,年輕有乾勁,個個都是腳踏實地的主。
有眼光啊!”
“嘿嘿。”
蘇晏清毫不謙虛,反而是極為得意地挑了挑眉頭:
“我一個小小彆駕,將軍委以重任主掌三州政務,若是乾不好豈不是辜負了大將軍的信任?
就這麼說吧,派往每一縣的縣令我都親自見過、聊過,能力性格我都清清楚楚。
不敢說都是人才,但絕無酒囊飯袋之徒。”
“哎呦喂。”
顧思年笑道:
“你還真不經誇,一說尾巴就翹上了天。”
“哈哈哈!”
“駕駕~”
“噠噠噠~”
兩人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馬車軲轆的奔馳聲,似乎還有隱隱約約的吼叫傳來。
不等顧思年問話,寧錚就從夜色中竄了出來,抱拳喝道:
“將軍,有一輛馬車駛入了密林,後麵有不少人手握棍棒在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