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個將軍,臉上也沒寫字啊?”
顧思年身上的甲胄與尋常士卒無異,混在人群中應該看不出來才是,但老人家進屋之後就注意到了顧思年。
“嗬嗬,這有什麼難的。”
老漢很隨意的答道:
“老頭子我是獵戶出身,打了一輩子獵,在群狼裡麵一眼就能分辨出頭狼。
頭狼身上總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往那一站就有凶氣往外冒,想不注意都難。
人也是這個道理,哈哈哈。”
隨即老漢又打量著蘇晏清:
“就像公子您一樣,文文弱弱的,完全不像個當兵的,混在人群裡也能分辨得出。”
“哈哈哈,這麼說我身上還有凶氣了。”
顧思年樂得哈哈大笑:
“那咱們這麼多當兵的進來您老就不怕?”
“哎,還真不怕。”
老人大大方方地說道:
“這要是換做去年有當兵的找上門,我隻能拖家帶口的逃難了,這群荒軍兵痞上門不是搶劫就是殺人,活脫脫都是土匪。
但今年你們這些涼軍到了之後就安穩了很多,再也無人鬨事。
前陣子經常有當兵的進村,沒有人驚擾百姓,規矩得很。”
老人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顧思年二人笑容滿麵,聽得極為舒坦。
涼州是最早收複的,所以安定也最早,治安情況比起其他兩地要好上太多。
顧思年將熱茶灌下肚:
“老人家,冒昧地問一句,百姓們的日子還好過嗎?”
“今年還是有點難的。”
老人一五一十地說道:
“兵荒馬亂的,地裡沒什麼收成,大多數村民隻能在官府的接濟下勉強糊口。
不過來年就好了,縣衙裡派兵清繳了土匪山賊,也給各家各戶分了地,現在鄉親們都憋足了勁等開春大乾一場呢。
父母官父母官,為民做事才是好官啊,老頭等這一天等了大半輩子。
唉~”
老人的眼角不自覺地泛起了淚花,像他這個年紀應該是眼睜睜看著北荒失陷,然後在水深火熱中熬了幾十年。
顧思年與蘇晏清很是欣慰,能得到這樣的誇獎,說明當地縣衙做得很好。
老人擦了一把眼角的淚花:
“不是老頭子我吹捧你們,你們這些當兵的娃子都是好人啊。
放著安安穩穩的日子不過,背井離鄉來北荒替咱們打仗,天寒地凍的還在外麵轉悠,爹娘知道了不得心疼嗎?
我家老大也當兵去了,現在守著涼州城,老二吵著也要去被官府退回來了,說是年紀太小,等到了年紀估計也要走。”
顧思年詫異道:
“養兒防老,您就不留一個在身邊?”
“想自然是想的,可你們這些外鄉人都來賣命了,咱們涼州人自己還不得拚命?
我要是年輕三十歲,我也得上戰場,殺狗娘養的燕賊。”
老人的性情倒是直爽,說著說著就痛罵起了燕軍。
“嗅嗅,咦,怎麼有肉香?”
顧思年的鼻子努了努,冷不丁聞見一陣肉味,接著就看到老婦人端著兩碗肉湯走了進來。
看著兩根大骨頭,顧思年直流口水,滿臉錯愕:
“這,這是?”
“害,彆客氣,吃吧。”
老人極為豪爽的說道:
“我讓兒子把羊殺了,咱們涼州人好客,你們這些替咱們打仗的外鄉漢來借宿,若是招待不周傳出去讓人笑話!”
“行了,你們吃,我再去彆屋看看!”
老人拍拍屁股就走了,看不出一絲心疼的樣子。
可顧思年與蘇晏清很清楚,在飯都吃不飽的北荒地界,一頭羊意味著什麼。
顧思年喃喃道:
“民心所向,何愁戰事不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