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鬥豎起了大拇指:
“邊軍打過來的時候我還犯怵呢,北燕那些家夥殺人不眨眼,會不會打不過。
結果你們愣是把大燕的皇子打得屁滾尿流,老哥我佩服!”
“哎呦哎呦,咱哥倆誰跟誰啊,就彆互相誇口了。”
顧思年極為熟悉地摁住了梁三鬥的手,然後歪著頭問道:
“老哥,你怎麼會起三鬥這麼個名字,有啥含義?”
“這你問不著我,得問我爹。”
梁三鬥笑著朝自己爹努了努嘴,老人很自然地打開了話匣子:
“唉,還不是被餓怕了。
我這把老骨頭沒什麼大誌向,種了這麼多年地就一個願望,每畝地都能多收上來三鬥糧食,這樣一家人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每畝多收三鬥?三鬥三鬥,原來是這麼來的。”
顧思年樂得都笑了,然後朝田野裡望了望:
“都說今年是個大豐收,您老覺得這次地裡能不能多收三鬥?”
“能,肯定能!”
老漢極為得意地拍著胸脯:
“老夫彆的本事沒有,看莊稼的眼力還是有的,我這眼睛就是尺!”
“哈哈,厲害!”
顧思年也豎起了大拇指:“我看您家大概得有個十來畝地吧?”
“十三畝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老頭子如數家珍地念叨著:
“以前家裡就隻有五畝地,大軍趕跑了燕人和荒軍之後分了四畝地,然後開墾荒田又多了幾畝,如今這日子比以前好上太多。
往年一畝地最多收個兩百斤成品糧,今年最起碼得兩百五十斤,今年田賦也減了,再扣掉一家人的口糧還能攢下不少。
多少年沒過過這麼好的日子了,嗬嗬。”
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滿是笑容,這是多幸福生活的渴望與憧憬。
顧思年眼珠子骨碌一轉,接著問道:
“咱聽說今年官府頒布了新稅法,叫什麼合銀法,您老覺得新稅法咋樣?”
“好啊,當然好!”
“這麼肯定?我咋滴聽說有人說新稅法不好呢?”
“切,說新稅法不好的都是壞種!”
梁老漢憤憤不平地說道:
“老漢我種了一輩子地,年年交稅,能不知道新稅法好不好嗎?
就這麼給你打比方吧,以前我交稅三鬥,一大早出門,肩扛人挑辛辛苦苦把糧食送到城裡衙門。
人家一張嘴,說你的穀子潮,沒曬乾,缺了一鬥。要麼背回去曬乾,要麼明天再多背一鬥來,你咋選?
當然是回家多背一鬥了,因為哪怕你曬乾了再來,他們也會挑其他毛病出來,咱們這些老百姓怎麼鬥得過那些貪官汙吏。
現在不一樣了,咱們糧食一收賣給城裡的糧商換成銀子,一兩銀就是一兩銀,沒有誰好誰壞,誰也挑不了刺,省心多了。
彆說今年減了幾成田賦,就算多加一成咱也樂意,算下來穩賺不虧!”
老人滔滔不絕的說著,話裡話外都是滿意,顧思年聽得更是頻頻點頭,內心裡樂開了花。
說到最後老人瞪著雙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地:
“還是那位北涼王有本事啊,能想出這麼個法子。
等地裡的糧一賣,今年的日子就有盼頭了,哈哈哈!”
“哈哈,那咱還愣著乾什麼?”
顧思年大笑著站了起來:
“開鐮,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