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小羽推開木門,離開酒窖進入茫茫濃霧之後,關忠漸漸恢複冷靜,遲疑道:“老爺,現在外麵正亂著,找來赤煙駒也出不去呀!”
“走一步看一步,有赤煙駒在身邊,一旦機會出現,瞬間脫離樊籠,連人仙也難以追上。
反正我不能枯坐等死。
這個爛酒窖,也絕不會成為我關虎臣的葬身之地!”
虎臣重新閉上眼,將全部心神用來護住心口最後一縷活氣。
關忠沉默了一會兒,又小聲道:“既然老爺如此重傷,卻雄心不已,還有拚死一搏的鬥誌,何不將九轉易骨丹帶在身上?”
虎臣虛弱地說:“不用掉易骨丹,那群王八蛋能放我們出去?反正羽兒吃掉也不算浪費,她越是驚才絕豔,進入人皇視線的機會越大。
就如羽兒當日勸我放棄易骨丹時所言,等她在鹹陽的大前途變成現實,什麼樣的神藥寶丹,‘關國丈’會享用不到?”
說到這兒,他還得意地笑了笑。
關忠呆了呆,道:“您不知道?人皇死了,咱們沒辦法送羽小姐入鹹陽了。”
他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在雷元子歡呼“人皇死了”之前,虎臣已陷入瀕死的昏迷。
之前李尚富用刀片割開他脖子一層皮,才被強行喚醒,剛剛蘇醒。
“什麼?”虎臣垂死病中驚坐起,赤紅雙眼,厲聲高叫:“人皇死了?怎麼會死,什麼時候的——噗嗤~~~”
話沒說完,便傷口崩裂,噴出一口鮮血,沒了最後一口氣。
“老爺,老爺,你彆死啊,嗚嗚嗚!“關忠呆了一瞬,撲在虎臣身上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抽自己本就青腫的臉,“老爺,老奴該死,老奴嘴賤,老奴害了您.......”
“關虎臣竟然堅持到現在才死,我以為他早死透了。”
一道冷漠的驚疑聲,突兀出現在關忠身後。
關忠卻沉浸在無儘悲傷與自責中無法自拔,依舊嗚嗚哭泣,都沒回頭去看。
獵旗仙孔瓚也隻是因為驚訝而感慨了一句,並非真的在乎虎臣生死。
他用銳利的目光掃視酒窖地板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表情漸漸凝重。
總共八個人,皆全身披鐵甲,還是鹿野衛中一等一的鐵騎精銳......
哪怕他突然遇到他們,未展開旗門遁,也會花一番功夫。
畢竟破甲太難、太費勁。
可現在他們全部都是一劍斃命,且致命傷都是暴露在外的脖子和麵龐......其實脖子後麵和側麵也有鐵片保護。
“簡直像是在演戲......”孔瓚喃喃。
通過傷口與屍體的位置,獵旗仙大略還原了戰鬥過程。
一個字來評價,假!
三個字,太假了。
像是他們配合著劍客演戲,所有人都向劍客出手,招式異常淩厲,可各種招式都隻一個目的:把未被鐵甲覆蓋的要害,直接送到對方劍刃前,讓劍客隨便戳。…。。
但用屁鼓想也明白,沒人會用自己的生命陪彆人演戲,還把自己演成個蹩腳的小醜。
那麼,還是一個字來形容,神!
三個字,是劍中神!
“九轉易骨丹在哪?”
孔瓚其實在觀察死屍時,已注意到擺在虎臣身旁的小瓷瓶。
瓷瓶是空的。
“當然是被老爺吃掉了,我們又不是蠢貨,明知道有人要搶神丹,還藏著掖著,等更強的人打上門?嗚嗚嗚,老爺......”
關忠依舊沒回頭,依舊趴在虎臣屍體上嗚嗚哭泣。
“說謊!關虎臣已死,怎麼吃易骨丹?”孔瓚冷冷道。
“若非吃下易骨丹,怎會暴血而亡,嗚嗚嗚......”
還彆說,關虎臣嘴巴噴血、傷口崩裂染濕披風,最後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樣子,還真像重傷卻服用了燃燒血脈的虎狼藥。
孔瓚心有點亂了,“該死,關虎臣怎會如此愚蠢,這麼重的傷,能稍微吊著一口氣已是萬幸,怎敢在這種時候服用易骨丹,是嫌死得不夠痛快嗎?”
“嗬嗬,你被騙了,這個老奴很忠心也很狡猾啊!”
“波月散人”周朗緩步走來,冷笑道:“九轉易骨丹有奪天地造化之神效,是因為煉製它的材料皆為天地精粹之物。
開丹之前,易骨丹精華內斂,外表平平無奇,無甚氣味外露。
可若是靈藥的精華無法被消化吸收,立即有大量草藥精氣外泄,整個酒窖都會滿室生香,聞之令人癡醉。
哪會像現在,隻有血腥氣,沒一絲藥香?”
孔瓚恍然點頭,“沒錯,關虎臣若無其它選擇,或許被逼無奈之下,會拿自己小命拚死一搏,可他沒必要——”
——因為現場還有一位“劍中神”!
他話未說完,便身形急速後退,退出酒窖大門,消失在濃霧中。
“該死!”
周朗咒罵一聲,臉上的淡然被焦躁取代大半,也忙不迭跟在後麵。
這時關忠終於回頭,還站起來踉蹌向洞口跑去,
嘴裡焦急大喊:“你們回來,神丹真的被吃掉了,沒用了,神丹沒了,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