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把妓女當成商品,男人當成消費者,“男女大防”便成了“防零元購”。
紅袖坊內部也有男人,俗稱“龜公”。
等會兒要見的“張大叔”就是一名龜公。
龜公一般隻在前院活動,後院有“女兒”和“姑娘”。
姑娘要賣錢,若和龜公攪和在一起,對名聲不好,傳出去必然身價大跌。
若龜公壞了“女兒”們的清白,教司坊更是要血虧。
紅袖坊可以分為三重大門,第一重門進入臨街閣樓,吃或嫖;第二重門為VIP客戶準備的,有單獨的小院,或者鄰水的小軒、亭子,供不同需求的客人使用;第三重門,一般不對外開放,裡麵有廚房、澡堂、飯堂,有培訓姑娘的梨香園,有“女兒”的“宿舍”,還有各類庫房。
這會兒小羽便跟著紫櫻出了第三重門,在前院假山石邊,見到了張大叔。
張大叔長相普通,眼神精明,但臉上、身上沒奸猾的氣質。
要麼大奸似忠,要麼真保留幾分做人的質樸。
“鳳仙見過張大叔。”小羽屈膝行了一禮。
張大叔慌忙避開,擺手道:“鳳仙小姐,千萬彆對我們這種人行禮。我們受不起,彆人看了也會笑話你。”
“這裡沒彆人。”小羽笑了笑,直入正題,道:“我在練武,需要補藥,比如關家藥鋪的壯骨湯、暖神湯之類的。
我很難離開紅袖坊,所以需要張叔幫忙。
當然,我不會讓張叔白忙一場。”
張大叔早從紫櫻那知道小羽的要求,這會兒並不驚奇,隻說道:“鳳仙小姐可知道內院的養蜂夾道?”
小羽搖頭。
紫櫻立即道:“我知道,我等會兒帶她認路。”
張大叔點頭,道:“養蜂夾道連接外麵的一條裡弄,裡弄又與‘中華街’相連。
我將買來的藥包交給看守養蜂夾道的孫嬤嬤,鳳仙小姐自己去取。
每個月大概要給孫嬤嬤半吊大錢。
我自己的話,鳳仙小姐隨便打賞幾錢銀子就行了,反正不是什麼大事。”
小羽笑了笑,點頭道:“行,就這樣吧。”
她將提前稱好的二兩金子遞了過去,“各種藥材先買一包,儘量多的種類,我先親自試試每種藥包的效果。”
“明白。”
等張大叔拿著錢袋離開,紫櫻猶豫道:“不先把例錢談好嗎?”
“我需要的量並不固定,多跑和少跑的例錢肯定不同。”小羽道。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還沒完全信任張大叔。
若他貪墨她的銀子,或者拿次等貨敷衍她,她會立即換人,還談什麼例錢?
相反,若張大叔真是個老實人,她的打賞一定不會少。
“柳姑姑住在哪?你帶我在附近走一圈,認認路。”小羽道。
大概下午四點的時候,小羽見到了柳姑姑。
柳姑姑住在前院花園邊上的小築內。
花園小築不僅環境優雅,視野也非常開闊,爬上假山上的涼亭,可以眺望整個紅袖坊。
而且小築內的擺設也異常精美華貴。
小羽甚至看到一台三尺高的自鳴鐘。
“嗬嗬,沒見過這種稀罕玩意兒吧?”
見到小羽一臉驚奇地盯著自鳴鐘上下打量,柳姑姑放下手中筆,揉了揉發酸的後頸脖,得意笑道:“彆說你一個北荒沙蠻,西方各國很多國君,頂多聽說過‘大秦仙鐘’,卻從未見過,更彆說擁有了。”
“這是大秦仙人造的?”小羽問道。
“是不是仙人造的,我不曉得,但的確來自大秦鹹陽匠作營。”
柳姑姑走到“大秦仙鐘”邊上,像撫摸情人般,溫柔地擦拭紅木外殼上不存在的灰塵,又指著後麵的小鐵牌,道:“你看,還有匠人的編號與名字呢。”
小羽探頭看去,果然寫著“一四六年申酉組寺工奇督”。
意思應該是人皇政第一百四十六年,一個叫“奇”的大匠,帶領申
酉小組製造的大秦仙鐘。
“這玩意兒並沒用到仙術,仿造起來應該不難。”
“又在說夾腦風的話。”柳姑姑瞥了她一眼,“如果不難仿造,為何西方諸國沒一個人仿造?”
“因為他們蠢,而我有大智慧。”小羽道。
柳姑姑翻了個白眼,“我很忙,懶得跟你鬼扯。找我有什麼事?”
小羽把張大叔幫忙購藥的事說了。
“是張老四”柳姑姑想了一會兒,才道:“他還行吧。”
小羽驚訝道:“這麼勉強?說明他不太行呀。”
柳姑姑冷笑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在跟誰打交道。
龜公和表子,就是最不值得托付錢財和信任的兩類人。
能得到一個‘還行’的評價,張老四若曉得了,都得對我感激涕零。”
小羽無語。
“既然紅袖坊一直在培養劍姬,為何不統一購買練功的補藥?”她問道。
“哼,你可知道一包壯骨湯多少錢?”柳姑姑道。
小羽笑道:“彆的還能糊弄到我,關家藥包的成色、價格,我這位前‘關家小姐’門兒清。
壯骨湯市場統一價,六兩銀子一包,一包能熬兩升濃湯。”
“那你知道紅袖坊普通掛牌姑娘的過夜費是多少?”柳姑姑豎起兩根手指,“不算飯錢、酒錢,二兩銀子就能睡到咱紅袖坊七成的姑娘。
六兩銀子,哼,誰若願意買,我都可以出來賣。”
“呃,這可真是.唉!”
小羽偏頭瞥了眼“大秦仙鐘”,腦子裡又想起紅蕖先前的話:紅袖坊姑娘們吃客人的剩菜剩飯,一年節省下來的錢能為清河郡王蓋一座宮殿。
她摳了摳後腦勺,道:“劍姬的行情,肯定不一樣吧?”
“能練成的才是劍姬,練不成就不是劍姬。既然都練成了,還補什麼?真想補,可以和你一樣,用私房錢,反正真成了劍姬,也不缺那點錢。”柳姑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