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下午,從城西回紅袖坊的驢車上。
“喂,鳳仙,小鳳仙你在發什麼呆呀!”
金蓮伸手去推邊上小羽的肩膀,疑惑道:“你咋了,睡著了還是?”
小羽左右看了看,發現驢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外麵還有民眾大聲叫喊的喧雜。
“嗯,打了個盹兒,到紅袖坊了?”
金蓮盯著她的臉,道:“打盹?可剛才你眼睛是睜著的。”
睜得大大的、呆呆的。
“好吧,我其實在思考‘鐵拳無敵’孫洲海孫公子的‘破浪拳’。”小羽隨便編了一句瞎話。
金蓮雖然不如芍藥、紅薇、紫萱等“蜀東十大名妓”有名氣,卻也算天門鎮“頂流”。
過去幾天時間裡,小羽跟著她拜會了近三十位“武林大豪”——至少練出真氣。
若加上“武林俊傑”(練出內氣,且有至少一門拿手絕活)與武林新秀,人數還要更多,超過百人。
比如今天下午參加的“水仙樓品茗會”,有三十多位迎祥府少年俠士參加。
其中甚至還有一位溫家少爺,溫丹霞堂兄弟的庶子。
他們都是非常優質的“武學寶庫”。
哪怕他們自身境界不高,可他們修煉的仙武並不差。
比如溫家少爺,同樣修煉了《風陰寶鑒》上的武學。
如果小羽能破掉他們的核心功法,那他們家裡,修煉同樣功法的“老祖宗”也危險了。
這個時代的社會習俗很扯淡,仆童一般使用“爺娘”來稱呼男主人、女主人。
身份卑賤者尤其如此。
小羽一個青樓丫鬟(她名義上是金蓮的侍女),幾乎見到誰都得喊“爺娘”,她喊了才是正常的禮儀,沒人會覺得她彆有用心。
這讓“大滅爸”的觸發條件非常容易滿足。
她本該大獲豐收,瘋狂收割蜀東地區的武學精華,還不被任何人察覺。
奈何鯤鵬之變後,她和他們的實力差距有些大。
“大滅爸”被激活了,紫府毫無動靜。
因為她用腳夾著樹枝,都能輕易捅死絕大多數武林大豪、江湖俊傑。
前兩天她已經扼腕歎息了多次。
今天的“水仙樓品茗會”尤其讓她不甘,現場太多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和小姐。
溫家公子都不能坐上座。
被眾星捧月的“何誌敏”公子,據說是天門鎮隱世人仙“何潮洪”的嫡孫。
何公子還當場表演了人仙絕技“乾坤一擲”:一瞬間甩出七七四十九枚飛鏢。
小羽看了,心都在滴血。
——若能破了人仙的乾坤一擲,這天下的暗器、弓弩,還能傷到她?
可紫府沒反應。
何公子太弱,內氣都沒有,隻練了招式。
還有小羽剛剛給出的借口,“鐵拳無敵”孫海州。
他的“破浪拳”很一般,有形無神,氣弱力散。
可他老爹是“沙河派”的執法長老。
而破浪拳是沙河派鎮派絕學,隻是孫海州太挫。
沙河派本身並不弱,有數位半步人仙的大佬。
若能破了“破浪拳意”,整個沙河派對她都不再是威脅.她倒不是和沙河派有仇,她隻是渴望擁有滅掉一個大門派的力量。
可惜孫海州無法讓紫府推衍“破·破浪拳之法”。
小羽覺得價值百億的大禮包不斷落在頭上,自己卻全部白白錯過。
從品茗會結束,坐上驢車,她始終神色恍惚,一直在心裡盤算要如何破局。
“孫公子的破浪拳,位列沙河派八大絕學之首,當然精妙異常,但你是劍姬,沒必要分散精力去思考拳法。”
金蓮信了她的鬼話,勸說一句,便拉開布簾,問道:“春兒、小盧,外麵是什麼情況,怎麼把路堵了?”
春兒才是她的貼身丫鬟。
小盧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紅袖坊看門老龜奴盧二的幺兒,一名少年龜奴。
小小的驢車坐不下太多人,春兒在地上走,小盧在前麵牽著驢子。
“好像有人跳小梁河。”
春兒湊到布簾邊上,故意壓低聲音,卻壓不住聲音中的奇怪亢奮。
不是高興,也不是悲傷,純粹是看熱鬨的激動。
她長了幾點雀斑的鼻頭,都在往外冒汗,眯眯眼也努力睜大,閃爍異樣的光彩。
“小姐,你在車上彆下來,我擠到前麵替你瞧瞧。”
說完不等金蓮回應,她便嗬斥小盧牽牢驢子,彆亂跑亂看,她自己如同一條小泥鰍,鑽進人堆裡,拱了幾下,就沒了影兒。
“哎,青天白日裡,怎會有人跳小梁河?”
金蓮滿頭珠翠、身穿綾羅,沒下車擠人的想法。
“若非活不下去了,誰會青天白日跳河?”
小羽掀開簾子往前看,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就道:“金蓮姐,我遇到個熟人,下去打聲招呼。”
她比春兒的段位高太多,繡花小鞋在板車橫欄上輕輕一踩,人如飛燕,輕巧越過兩三丈,落在石橋護欄上。
“翠兒姐,真巧啊!”
是王處士家的丫鬟翠兒。
翠兒這會兒還攙扶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
老婦人穿綢服,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油光水滑,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
不過老婦的狀態不太好,正捂著胸使勁喘氣,老臉憋得紫紅。
翠兒還一臉焦急地牽著她往前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