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古怪道:“商量我在紅袖坊的未來發展方向。”
紅蕖更加奇怪,小聲道:“你的未來不就是努力修煉仙武,在成年前殺穿紅袖坊、逃出蜀國嗎?”
小羽一驚,壓低聲音道:“這麼明顯嗎?”
紅蕖白了她一眼,“你知不知自己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驚人的傲氣?
稍微有點閱曆的人,都曉得你這種人,必定不會安分守己、逆來順受。”
小羽委屈叫道:“我遇見客人必叫‘爺娘’,遇到年長的叫‘姐姐姑姑’,碰見街坊鄰居,隔著老遠就喊‘大娘’、‘大爺’。
大家都喜歡我呢!
我這麼隨和可親的人,你竟然說我每個毛孔都透著傲氣還驚人。
有多驚人?我都有點被你驚嚇到了。”
見她真有點怕了,紅蕖心情十分愉悅,勾唇一笑,柔聲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紅袖坊裡的姑娘,無論老少,哪個不想離開?
唉,就說紫櫻,她不如你驕傲,卻有一股比驕傲更難磨滅的倔強。
金蓮找馮尼婆,不也是為了找良人,脫離紅袖坊?”
小羽歎道:“可我不覺得自己傲氣驚人啊!”
紅蕖眼神有點羨慕,道:“在任何環境中都保持坦然且積極的態度,就是真正的驕傲。
不驕傲就不夠自信,不自信就不夠瀟灑。
從天生劍骨、斬殺人仙的關羽,一夜之間淪為紅袖坊‘廢人’羽鳳仙。
多大的落差啊!
可你在紅袖坊活得多瀟灑。
甚至有心思走街串巷,拜訪附近鄰居,打聽城南城北的八卦。”
小羽無語,“我活得瀟灑,隻因為我性格豁達瀟灑,不行嗎?”
“隨你怎麼說。當我堂堂相府千金,都豔羨你的瀟灑時,你的瀟灑就絕不僅僅是性格豁達。”紅蕖道。
這下小羽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自信瀟灑,有多少是因為紫府和鯤鵬之變,她自己都不確定。
或許失去紫府外掛,沒有遠比劍骨更有潛力的鯤鵬之變,她還不如紅蕖豁達。
傍晚,小羽從後院來到前院,找到“花園小築”裡撥算盤珠子的紫櫻。
“柳姑姑還沒回來嗎?”
小羽有外掛,有信心隨意而安;紅蕖有背景,可以等人來救自己。
她倆的豁達瀟灑都有點假。
紫櫻這個普通人姑娘,才活得最真實、最努力。
除了和梨香園的姐妹一起學習,紫櫻要跟小羽加練劍術,為小羽送午飯、晚飯賺“例錢”,從下午到晚上,還得給柳姑姑當小秘書,做很多繁雜的事。
每天忙得像個小陀螺。
可她精力充沛、精神抖擻,每天還能在忙碌中提升自己。
比如現在柳姑姑不在,她幫忙看賬算賬,算盤珠子撥得比劍術還順溜。
能看賬,說明她文字、書寫、計算,都已經合格。
她和小羽差不多的年紀,又不像紅蕖那樣相府出身。
“柳姑姑回來了,這會兒正在湖邊小亭裡,你往湖邊走,應該能看到。”
紫櫻頭也沒抬,右手提著毛筆快速書寫,左手劈裡啪啦撥動算盤珠子。
“柳姑姑方便見我不?她身邊可有彆人?”小羽又問。
她下午時便來找過柳姑姑,要談的事也比較敏感,最好能在私底下慢慢談。
“聽張大叔說,紅姑送了個小妹妹過來。唉,咱們紅袖坊又多了個‘女兒’了。”這次紫櫻放下筆,抬頭往外看了一眼,眼神很複雜。
小羽沒說什麼,轉身往小湖邊走去。
湖邊小亭裡有四個人,柳姑姑,一個十來歲的雙丫髻小姑娘,一個唇邊有大痣的半老徐娘,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姑姑。
老姑姑蹲在地上,把小姑娘翻過來、翻過去仔細檢查,掰嘴看牙齒,翻眼皮看眼珠子,掀開頭發一寸寸撫摸頭皮,把手伸進衣服前後摸索.
小姑娘淚眼婆娑,卻忍著不敢哭,看起來可憐極了。
唇邊有痣的紅裙婦人在邊上高談闊論,“哎,柳姐姐還不相信小紅?
我檢查過啦,慧兒這丫頭身上沒一處壞的.甚至還是名器呢!”
最後一句很小聲,很鬼祟,湊到柳姑姑耳邊說的。
柳姑姑淡淡道:“我看到虱子了。”
“虱子太正常了,誰家姑娘頭上不生虱子呢?即便是紅袖坊的姑娘,也經常要抹藥殺虱吧!”紅裙婦人不以為然道。
柳姑姑沉吟道:“四十兩銀子,加一成乾股。或者六十兩銀子,直接買斷。”
“她有名器。”紅裙婦人不太情願,“至少得五十兩銀子,一成乾股。”
“唉,如果換個人,你的要求也算合理。可她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老實說,我現在很猶豫。”柳姑姑皺眉道。
紅裙婦人麵色一變,連忙笑道:“柳姐姐最是公道了,行,六十兩銀子買斷!”
柳姑姑瞥了她一眼,“乾股都不要了?慧兒底子不錯,將來若有人贖她,起碼賣出千兩白銀。等個七八年,一成乾股就是一百兩呢!”
紅裙夫人道:“可能有恩客贖她,也可能在紅袖坊做一輩子的‘姑姑’,還是早點落袋為安吧。”
柳姑姑已看到遠處的小羽,道:“桑娘子,帶慧兒下去,另外告訴老秦和紫櫻,配合紅姑姑把剩下的手續辦完。”
等她們離開,小羽才走過來,問道:“那個慧兒,該不會是許家的慧兒吧?我看她眉宇間,有幾分許娘子的影子。
柳姑姑,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頂風作案。”
“咳咳咳~~~”
柳姑姑忽然麵色煞白,捂著胸口激烈咳嗽起來,絲絲鮮血染紅嘴角。
“柳姑姑,你受傷了?”小羽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