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三千,術法無算,唯有金丹,唯一正道,其餘皆為旁門。”
小羽試探道:“浩然正氣的修煉之法,你父親可有傳授給你?”
紅蕖乜斜了她一眼,“你想學?”
小羽正色道:“我仰慕儒家聖道,想做個孔聖門人。”
紅蕖幽幽道:“孔伯伯還是聖人後裔呢,照樣放棄儒道,入山修了異術。
甚至孔聖人本人,也隻是仙逝,而非飛升成仙。”
“等我遇到了仙緣,你再來跟我說這些。”小羽道。
——飯都吃不飽,還嫌什麼肥肉太油膩!
紅蕖搖頭道:“我跟你說過,父親從來沒教過我任何武道。
學了哪怕不練,心裡還是會想,精神和氣息漸漸受到影響。”
當晚,小羽和往常一樣,接近四更天(淩晨兩點)的時候,跳出水池,擦乾身上水漬,回到床上休息。
她剛躺上去,床另一頭的紅蕖便翻了個身,把她一條腿壓在胸脯下麵。
小羽剛要一腳踹在她屁股上,腳板忽傳來點點瘙癢。
小羽一驚,“這死丫頭莫不是晚上沒吃飽飯,把我的腳丫當夜糖舔?”
可很快她便察覺不對,掌心的騷動很有規律.彆亂動!
是三個字!
小羽驚疑不定,卻明白紅蕖並非吃夜糖。
她蓋上薄被,氣息漸漸平穩,如同熟睡。
“去飛仙渡之前,父親將‘浩然正氣’傳授給了我。
他擔心一去不返,擔心我一輩子也難續仙緣,浩然正氣用來最後托底。
當初被燕飛鷹抓住,清河郡王派人審問過我。
浩然正氣無法成仙,卻依舊是天下人渴求的仙武寶典。
我推說為了仙緣,不懂任何武功,所以你記下口訣就行了,千萬彆修煉。
其實,你現在也沒修煉的條件。
要練出一口浩然正氣,必須熟讀萬卷書。
不僅限儒家著作,要吃透百家經典,以自己的思想為熔爐,爐煉百經,凝練出自己的儒家之道,最後才有絲絲真氣從泥丸宮落下,進入四肢百骸。
不是內氣,是真氣。
浩然正氣不強求體魄強健,關鍵在精神與理想。
一旦養出浩然正氣,直接是與天地交感的真氣,而非自血脈中誕生的內氣。”
口訣有點長,六七百字,很多字小羽第一次見。
幸虧她這輩子記性賊好,尤其是經曆鯤鵬之變後。
不認識不會讀,卻記住了字形。
第二天,紅蕖和小羽起床後,都沒表現出任何異狀。
隻是在下午道經誦讀時,紅蕖借道經中的句子,為她講解了一些生僻字句的讀法和意義。
小羽心裡熱乎乎的,雖沒直接表達謝意,跟紅蕖關係卻更加親密了。
“羽丫頭,小鳳仙,鳳仙呀”
當晚,大概八九點的時候,院牆後麵忽然傳來幽幽的低呼。
若隱若現,鬼鬼祟祟,晦暗不明。
小羽第一時間想到又有老鬼來找自己了。
可等她將感知(非精神力,而是內力對五感與心感的加持)蔓延過去,卻感受到活人的氣息——心跳與呼吸。
還有些熟悉。
“張大娘?”
她跳上圍牆,低頭一看,黑黢黢的牆角,縮著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婦人。
可不就是張大娘?
“大晚上,你來這兒做什麼?還——哎呀,你咋了?臉這麼蒼白,還有黑眼圈,生病了?”
圍牆有三四米高,站在上麵看不太清楚。
等落到張大娘邊上,小羽驚訝發現才一日不見,大娘憔悴了許多。
“唉,把這勞什子拿走吧!”張大娘將一件物什塞進小羽手掌,像是卸下萬斤重擔,長長吐出一口氣,麵色都好看了許多,道:“帶著這玩意兒,我昨天一夜都沒睡安穩,生怕丟了或摔壞了,無法向許家交代。
今天起床,我恁是不曉得該如何處置它,放在家裡吧,怕被賊人偷。
畢竟咱這小門小戶,在高來高去的賊人麵前跟沒關門一個樣。
帶在身上吧,既擔心弄丟,又怕磕著碰著,把這精貴玩意兒弄壞,可把人給愁懷了。
今天西街侯員外過壽,請了長春班在街口唱大戲,鑼鼓喧天、人山人海,我也想去看戲,順便吃兩塊點心,卻不敢離家,難受啊!”
小羽古怪道:“就一件死物,你把它埋在牆角磚頭下,或者塞進狗窩,誰知道呢?”
張大娘道:“天知地知鬼神知,關鍵是我自己知道,我知道了就會擔心。”
“你若實在擔心,可以找機會悄悄還給許慧兒。”小羽道。
“你來決定,決定好了你悄悄去還給她。”張大娘道。
小羽無奈道:“我都不曉得許家在哪,而且我和你不一樣,不能到處亂跑。”
張大娘沉吟道:“我覺得朱一套說得對,賭徒不可信,不能將錢全部交給老許。
玉佩最好先藏起來,等許慧兒長大嫁人,再拿出來充作嫁妝。”
“您老還是很有成算的嘛!”小羽道。
張大娘翻了個白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
“那玉佩”
“你是高來高去的高人,不怕賊,你收著。”
——可你就不擔心我做賊?
這話隻在心裡過了一遍,便消失無蹤。對張大娘說,顯得太矯情。
“好吧,我收起來,等哪天你覺得許慧兒需要了,再找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