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睡。
張越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腦袋也有點懵。
站在門口仔細回想著。
昨天晚上鬨騰到幾點來著?兩點?還是三點?
反正散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張越性子比較內向,上中學時候家裡管的嚴,大學時候光顧著談戀愛,一畢業又去支教。
還真沒體驗過這種全是同齡人的,放浪形骸,酒到杯乾,縱情高歌的聚會。
隻覺得很李白,很蘇東坡,很有點兒魏晉狂士的風采。
感覺還不賴。
到最後,張越已經忘了自己喝了多少酒,也忘了自己怎麼回去的。
回想了半天,就記得好像是被攛掇的親了媳婦,還唱了纖夫的愛。
幸虧不是前夫的愛。
想到此處張越老臉一紅,偷偷往屋裡看了一眼,還好,是跟媳婦睡的,沒被那個叫劉洋的家夥“玷汙”。
昨晚上攛掇的最狠的就是他。
白天看著挺正常的人,咋一喝多了就……就……就不太檢點呢。
想到這裡,張越打了個激靈,晃晃腦袋趕緊忘掉。
深深吸了口山間清涼的空氣,再美美伸了個懶腰。
隻感覺全身通透,哎呀怎麼這麼舒服,一點沒有宿醉的感覺,不頭疼,胃裡也不難受。
難不成自己酒量漲了?
張越胡思亂想著,輕輕關上房門,免得驚擾媳婦睡覺。
走到院子裡,見昨天晚上的爛攤攤已經收拾過了,燒烤架和桌子板凳都收起來,空酒瓶子全裝回箱子堆在牆角,垃圾也被清掃乾淨了。
他撓撓頭,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才剛剛八點。
而牆角的雜物間裡,駱一航聽到有響動,出來,打了聲招呼:“張老師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兒。”
張越明白了是駱一航早起來收拾了。
這時候他本應該客氣客氣,說說‘哎呀呀你怎麼都收拾了,應該等我們一起的嘛,哪能讓你一個人乾活。’之類的話。
但是張越內向,說不出口。
隻會訕訕笑笑,說了聲,“早啊。”
駱一航笑笑,往屋裡指了指,“灶上熬了粥,熥了饃饃,吃點墊墊。屋裡桌上有毛巾牙刷牙缸,都是新的。”
然後不再打擾他,回到雜物間繼續忙活。
太客氣了,太妥帖了,張越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也跟著進了雜物間,問了問,“這是在做什麼?要幫忙麼?”
“打算衝點荸薺去,你累不累?不累就一起來唄。”駱一航回答說。
幾次接觸下來,張越是看出來了,駱一航,還有他這幫朋友,好像都不咋喜歡客套,說話辦事都是直來直去。
這樣子吧……感覺挺好。
張越馬上答應了一聲,匆匆洗了把臉。
然後就被駱一航指使著換上水褲,又扛了一卷水管。
駱一航自己則拉著水泵和水槍。
倆人出門順著田埂來到泥潭邊上。
想當年,要收荸薺,得先放水,然後曬田,再一點點從泥裡挖,可辛苦了,駱一航最不愛乾的就是這活。
沒想到這才幾年啊,科技進步這麼快,收荸薺變成了最輕鬆的活,直接拿高壓水槍衝。
就是洗車的那種高壓水槍,配上個柴油水泵。
進水管直接扔旁邊水渠裡,反正距離近,都不用抽泥塘裡的水原湯化原食。
準備工作弄完之後,駱一航按下開關,打開水泵。
突突突一串輕響。
水渠裡的清水被抽起來,灌進駱一航手裡的水槍中。
駱一航兩手握住水槍下壓,擰開閥門,一股激烈水流從噴嘴湧出衝進泥塘。
勁還挺大。
水流嘩嘩往下,淤泥被一層層衝開,泥塘裡霎時間就變得渾濁了。